常老闆迎著棠溪走進了酒樓，棠溪站在門口定睛一看，屋子裡面人頭攢動，已經坐滿。

　　「常老闆，看來你這酒樓的生意更好了啊！」

　　穆驍將馬車交給了店小二，忍不住打趣道。

　　常老闆笑的一臉褶子，嘴上還客氣著，「哪裡哪裡，這都是棠老闆給的好處啊！若是沒有棠老闆的秘方，我這酒樓啊現在冷清的跟什麼似的。」

　　他說的倒是真話，不過讓人聽上去十分受用，尤其誇讚的是棠溪，穆驍隻覺得比自己被誇讚還要心中喜悅。

　　棠溪跟著客氣了兩句，四處走動看了看客人們吃的菜式，皺了皺眉頭，什麼都沒說，棠老闆已經等不及，迎上來又問一遍道：「棠老闆，您這次又帶來了多少豆乾啊？我這店裡供不應求啊！」

　　「常老闆，可否借一步說話？」

　　棠溪低聲問著，常老闆愕然，可又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帶著棠溪兩人上樓，胡喝店小二泡一壺好茶，三人直接上了樓上的雅間。

　　三人坐定，常老闆隱隱覺得不好，還以為棠溪是想要趁著現在生意好獅子大開口趁機提價，不由得瞥了的一眼，捏著一把汗，先開口試探道：「棠老闆，您這神神秘秘的竟然讓我一時間不太好適應，這價格咱們可是早就說定了的，您可……」

　　「常老闆多心了。」

　　不等將話說完，棠溪便直接打斷。

　　「我剛剛在樓下轉了一圈，看了客人的菜品，覺得過於單調了，隻有鴿子蛋紅燒豆乾，和秘制豆乾這兩種，雖說這兩種是口味最像肉菜的，但是終究過於單一，這樣經營下去，隻怕客人很快就會吃膩，更何況，您這酒樓對面還有一家酒樓在競爭，隻怕很快這就不會是優勢了。」

　　棠溪一番話說的常老闆張大了嘴，又紅了臉，不僅僅是為了棠溪的眼界驚嘆，更是因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赧。

　　拱了拱手道：「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看這酒樓生意又好起來，棠老闆你會加價，沒想到您竟然是為了酒樓著想，和您相比我實在是自愧不如。」

　　「常老闆不必這樣說，您是生意人，還有這一個大酒樓的活計需要養活，自然是利字當頭，而我除了想要賺錢之外，更是想要交您這個朋友。其實咱們能夠利用豆乾賺錢的時間也就著幾個月，若是不能利用好，就失去了先機。不用豆乾做新的菜式，隻怕真正原因不是不會，而是不敢吧？」

　　說的常老闆一張老臉通紅，棠溪雖沒有很是直白，卻也委婉的道出了他的吝嗇，如果能夠捨得材料，讓廚師盡情發揮利用，怎麼可能研究不出新的菜品，更多的原因便是他捨不得，才讓廚師們戰戰兢兢，很是保守。

　　「我……」

　　常老闆剛要開口，就聽到樓下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倒像是睡覺掀翻了桌子，開酒樓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有砸場子的，嚇得常老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的喊著小二。

　　店小二匆匆從樓下奔上來，險些摔了一跤，寒冬臘月的天，額頭上面都是冷汗。

　　「老老老……老闆不好了，這樓下有客人想要退菜，已經鬧起來了，幾個人上去勸都不好，給他重新做了三份都覺得不合胃口，鬧得不少新來的顧客進來便走了近，老闆您快下去看看吧！」

　　活計說話的時候都是磕巴的，顯然是嚇壞了。常老闆眉毛一斂，長出了一口氣，兩隻手甩袖子向伸手一背，回頭道：「棠老闆，你先坐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說著一隻手扯著店小二的耳朵便下樓了，一邊走還一邊罵著，「不過是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不知道我在談事情嘛？要你們這群飯桶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說著匆匆下樓，腳步聲越來越遠，棠溪同穆驍坐在樓上喝茶，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仍然沒有人回來。穆驍打開窗子向外面望。

　　順著窗子向下看，正好能夠看得到福壽樓的大門，半晌都沒有人從門口出來。

　　穆驍轉頭看看用手指在杯沿上畫圈玩兒的棠溪，笑道：「看來常老闆是遇到麻煩了，這許久都沒有客人出來，想來都是在樓下看熱鬧。」

　　棠溪擡頭，沒等說話，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怒喝，「我看你不是來吃飯倒像是來找茬的！」

　　棠溪蹙了蹙眉頭，看來穆驍說的不錯，她嘆了口氣，搖搖頭，「走吧！要是再不解決，隻怕今日是談不上正事了。」

　　兩人下樓，棠溪雖嘴上不說，心裡也覺得常老闆這個人能力過於平庸了些，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還能支撐著福壽樓是鎮上第一大樓，是不是有著一點僥倖的原因。

　　剛剛到樓梯中間，就看到一張桌子那裡圍著烏央烏央的一群人，顯然是在看熱鬧的，常老闆身子矮小已經被徹底淹沒，分辨不出哪個是他，反倒是一個穿著青色布衣的男子高挑的站在人群裡，很是紮眼。

　　「棠老闆，您可算是出來了，您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要進去請您了，這客人難纏的很，大廚老闆都過去了都解決不了，當下還能指望的就剩下您了。」

　　那夥計不是剛剛上樓來的，而是幫穆驍拴馬的，看著倒是個機靈的，現下倒是一臉著急的看著棠溪，眼神中都是祈求。

　　棠溪一見他，點了點頭，沒有直接下去，反而詢問道：「是因為什麼事情這樣大動幹戈？」

　　「是這客人吃了咱們這裡的豆乾，說是做的口味不好，要求重做，原本有退菜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便拿去重做了，可是如此反覆了三次，到最後一次大廚受不了直接來找客人對峙，兩個人就吵起來了。想著請老闆下來會好一些，結果事態反而嚴重了。」

　　看來剛剛那聲怒喝是常老闆發出來的，棠溪皺了皺眉，按理說福壽樓的廚子也算是很不錯了，總不至於做了三回都被退掉，這人確實有來找茬的可能。

　　如此想著，給穆驍遞了個眼色，「相公，隻怕，這次還要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