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夜半長談
陸景城到家時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放眼望去,但見夜空晴朗,繁星點點,閣樓上的窗戶間,透出暖黃色的燈光,桃花眼瞬間就亮了。
真好。
胡亂的沖阿棠擺擺手,他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到了門口卻停下了腳步。
還沒想好借口。
這麼晚找她,她會不會多想......
吧嗒!
清脆的房門聲響起——
陸景城猛然擡頭。
「幹嘛呢?」她俏生生的站在門口,揶揄道:「跑我這當門神來了?」
陸景城就尷尬了,猛抓了幾把後腦勺,才盯著那修長脖頸上的項鏈說:「那個,我回來了。」
「......我看到了。」
Shit!
他這是什麼鬼話?
腦子抽筋了嗎?
「小豆芽,我——」
「進來吧。」許釵拉開書房的門,轉身走向沙發。
雖然也來過小豆芽書房幾次,可他從沒有像這次似的不自在,還主動拉了把椅子過來,長腿一跨,倒坐在上面,避免半夜三更的離她太近,控制不住。
「你怎麼還沒睡啊?」他沒話找話。
許釵卻淡定的直入正題,「我在等你。」
???
野獸般的桃花眼震驚的瞪大了,「你、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有事。」
「......什、什麼事?」
「想找你要個東西......」
頓了下,許釵雞賊的強調:「先說好,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會生氣了。
陸景城就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又想要我命了吧?這個真不能——」
「才不是,陸景城,你得好好活著,好好保護我,你現在特別特別重要,你可不能冤枉我。」
她說的極其認真,透亮的杏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誠摯。
真是,該死的好看極了。
「嗯。」陸景城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是我冤枉你了,我的錯。」
他的錯......
許釵心頭一緊,習慣性的摸出根棒棒糖,剝開塞嘴裡。
陸景城的眸色頓時深了幾分,「你想要什麼呢?」
「......梁維珊的錄像。」
!!!
「誰找你了?」
「我老師。」
元潤!禾州元家人,與上官瀧情同姐弟,是小豆芽、顏值天花闆、徐遲的老師......
陸景城一字一句的道:「我說過讓你別管。」
沒錯,還是今天才說的。
許釵為難的揉搓著鼻尖,「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我也不想管,可是我老師幫過我很多,我小時候在白盪被壞人綁架,是他和我小師兄救了我,後來還給我媽投資......」
「山風賓館你知道的吧?那會兒我媽可難了,元老師把他棺材本都拿出來了,不然我媽就是個下崗女工,哪有現在的好日子?」
「......有多難?」陸景城耷拉著眼皮,遮擋住眼底的情緒。
許釵就拿不準他在想什麼了,心一橫,乾脆從頭講起。
從伊家講到柳家,從白盪講到臨都,從徐遲講到許耀東,又從上官鎮講到了元潤。
除了她自己做過的手腳,以及實在不能說的秘密,她基本講全套了。
當真是啰哩啰嗦,事無巨細。
陸景城卻聽的津津有味。
不僅津津有味,心頭還泛起了一絲別樣的滋味。
他活了二十年,從來都沒人跟他說過家長裡短,這還是第一次。
小豆芽一定是有些信任他了,才會告訴他這麼多事。
畢竟他曾用她重視的家人威脅她,現在想想,真是太混蛋了,難怪小豆芽那天氣到踢他命根子。
他活該嘛!
足足說了半個多小時,許釵才住了嘴,然後靜靜的看著他。
「......說完了?」
「嗯。」
這就完了?!
陸景城立刻就不爽了,「伊立新和張蕾就那麼放過了?還有姓柳的那哥倆,還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呢?」
「不然嘞?我能怎樣?」
你說你能怎樣!
陸景城恨恨的瞪向她,「折騰我時候的那股潑辣勁兒呢?哪去了?讓狗吃了?」
「讓你吃了。」
「......」
這是罵他還是怪他啊?
「陸景城,我離開白盪的時候才十二歲,做什麼都得靠別人,不容易。」
也是。
因她一見面就捅了他一刀,他便再沒把她當成小姑娘看待。
可是——
「十二歲也不算小了吧?」陸景城還是不太認同。
要知道他十二歲都開始殺人越貨了。
「別拿我跟你比。」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許釵一臉嫌棄的說:「我是良民。」
坑人也得講究個技術含量,動不動喊打喊殺什麼的,低級。
另一邊,陸景城伸出手來,拍了拍她頭頂,「好吧良民,等上幾年,我帶你殺回白盪去,把你受的氣全出了。」
許釵:......
誰有你讓我受過的氣多?
她披散著的長發烏黑亮麗,摸上去如同絲綢一般,手感極好,陸景城就戀戀不捨了。
趁機多揉了一會兒,這才問:「元潤這麼重要麼?你應該知道他跟上官瀧的關係吧?」
沒回答這兩個問題,許釵轉而說起了溫綰,「之前梁太太來那回,說是要單獨跟我談談,其實就是為了梁維珊的事,你心裡都有數的,對吧?」
「......嗯。」
「那你知道我當時怎麼跟她說的嗎?」
「......怎麼說的?」
許釵端正了神色,說:「我給了她個忠告,我告訴她,你已經很給她面子了,起碼她能到這裡來,就是你對她的信任。」
「我還說,如果我是她,我不會參與你的事情,殺傷力不會比江家小。」
聽了許釵這番話,陸景城玩味的舔了下嘴唇,「所以你是明知故犯?為什麼呢?」
是覺得他會為了她連腦子都沒了?
還是......又一個新鮮的小花招?
「我的確是明知故犯。」許釵誠懇的說:「我甚至都不知道元老師要錄像做什麼,也許是為了上官瀧,也許是為了其他目的,總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元老師對我而言,又遠比父親這倆字要有意義得多,更何況他還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可以說關我屁——」
「你不可以說。」許釵一口打斷:「我還不上的人情,你得替我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