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父女密談
蘇亦菡強忍著怒意,跟著蘇承德進了書房。默默的站在了一邊,低著頭,死死的攥著手裡的絲帕,不知道思忖著什麼。
「擡起頭來!」蘇承德一聲冷喝,透著少有的威嚴。
蘇亦菡擡眼望去,隻見蘇承德一身藏藍的錦袍上,紋綉著祥雲的圖樣。一臉的褶皺卻是看不出年紀,表情沒有了先前的圓滑世故,反倒是一臉嚴肅。頎長的身形倒是顯得挺拔健壯。
「咱們父女也是許久未曾好好說說話了!無須見外坐吧!」蘇承德冷聲寒暄了一句,轉身坐在了書桌後面。
蘇亦菡冷冷笑了一聲道:「父親公事繁忙,女兒不敢打擾!」
蘇承德眯著眼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兒,是有多久未曾如此說過話了。嘆了一聲:「為父這些年的確是有些忽略了你,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的性子也是太過倔強,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若不是你這些年一直賭氣,我們父女之間也不至於如此生疏!」
蘇亦菡擡頭淡淡的笑了:「如此說來,女兒還要謝謝若萱妹妹呢,若非她的婢女發了瘋,父親恐是還不得空見女兒呢!」
「放肆!你當真是要學學如何與長輩說話了,這個樣子將來嫁入夫家如何能保住我蘇家的榮耀,怕是臉面都叫你給丟盡了!」蘇承德皺著眉沉聲怒喝。
蘇亦菡卻依舊滿臉笑意的冷聲道:「父親教訓的是,女兒作為蘇家的嫡長女的確是不配!不說別的單說女兒的吃穿住行便可窺一二了!」
蘇承德面色一凜,沉聲道:「不是已經處置了雲竹那丫頭了麼!她如此膽大妄為你為何不去告訴你母親為你做主?就由著她胡來?與為父針鋒相對的勁頭哪裡去了!」
蘇亦菡掩著嘴十分開心的笑了:「父親這個笑話說的真是好聽,女兒差點就相信了呢!」
蘇承德剛要說話,蘇亦菡怒目瞪著蘇承德譏諷道:「誰人不知蘇府當家主母姜氏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些年沒被她折騰死算是我命大。還求她為我做主,隻怕女兒還未走出那個破落的院子,就已經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了!」
「放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蘇承德臉色煞白的用力一拍桌子,怒目吼道。
「女兒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還知道,我日日跪在姜氏門前求了半年,她才準許我去福安寺為母親超度誦經,還派了兩個家丁跟著,還真是心地善良啊。
不過若是後來沒出現那兩個家丁謀財害命的事,女兒當真就信了!」
蘇承德面色一白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低著頭半晌未語。
蘇亦菡緩緩一笑道:「不過說起來,能讓妹妹誤以為我搭上了七皇子,倒也是託了母親的福!若不是母親讓兩個妹妹帶著我去遊湖,女兒又怎麼有機會讓七殿下英雄救美呢!」
蘇承德目光陰沉,擡眼看著她嘆了一聲道:「你既知道,為何不潔身自愛離七皇子遠一些,那太子妃的身份可是你最後的倚仗啊!」
蘇亦菡淡淡一笑道:「正如父親所說,當年太子的一句戲言竟成了我活下去的倚仗,我這個蘇府嫡女做的可真是舒坦!隻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父親所見,那個怯懦膽小隻會低聲哭訴的蘇亦菡已經死了!在西山的亂葬崗上就已經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才是蘇府嫡女蘇亦菡!」
蘇承德緩緩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嘆了一聲:「你可想好了?當真要放棄太子妃的身份?這條路……隻怕是難行啊!」
蘇亦菡勾著嘴角倔強的說:「父親覺得,女兒還有其他的路可走麼?」
蘇承德眉眼一凝,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兒。的確,蘇亦菡變了,變得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有些不認識了。
沉吟半晌,蘇承德緩緩開口:「沒錯,為父這些年的確是對不起你,你可以恨為父,也可以罵為父!可是你想過沒有,單憑一句戲言何至於讓她們幾個如此忌憚你!」
蘇亦菡默默的低頭不語,半晌幽幽開口道:「多謝父親暗中周全!」
蘇承德有些激動,緩緩轉過頭偷偷嘆了一聲開口道:「你是為父的女兒,為父的怎麼會不心疼你!可是當年你娘的事情……為父也是迫不得已!
若是不時常提點著太子當年的那句話,恐怕她們容不得你留在蘇府!為父這個丞相……罷了罷了,說到底是我蘇承德無用!」
蘇亦菡緩緩擡頭,心裡某處略微有了一絲鬆動,即便是此刻還無法分辨蘇承德是否在做戲,也不由委屈的紅了眼眶,撲簌簌的落了淚:「父親……」
蘇承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仰起頭呼吸了幾下,才緩緩說道:「罷了,罷了。日後的路你自己要好好選擇,為父能幫的不多!」
蘇亦菡嘆了一聲:「女兒明白,也請父親放心,他日若是亦菡得勢,必定護的蘇家周全。不過……」說罷眼神一冷,眸中殺氣瀰漫。
蘇承德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我隻當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為父今日喚你過來是想問你一句,你自己對於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蘇亦菡幽幽嘆道:「父親的意思是?」
蘇承德狡黠的笑了一下,幽幽說道:「當今朝堂之上太子勢力不容小噓,順利登基指日可待。隻是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皇上偏偏詔了七殿下回京,這不得不讓人深思!」
蘇亦菡勾著嘴角冷聲道:「父親以為聖上是何意?」
蘇承德冷笑幾聲:「聖心如何豈是我等能夠揣測的!你方才說你已不是原來的蘇亦菡,為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蘇亦菡淡淡一笑,冷眸盯著蘇承德的臉,淡淡開口諷刺道:「多謝父親誇獎,女兒實在受之有愧!」
蘇承德一改剛剛的善面,忽做嚴厲道:「此事由不得你!這是關係到整個蘇家的大事,你萬不可任性!事成之後,為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蘇亦菡冷冷一笑,眯著眼緩緩說道:「隻怕,女兒想要的父親不捨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