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笑著說：「還是打你的魚吧，平平安安最重要，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別想七想八的。」

　　「這不是想著離邊界線不遠，就多想一想……」

　　「是啊，大家不就想著萬一有萬一呢……」

　　「什麼萬一有萬一，瞎想，這是我們的地盤，有萬一我們也有那麼多船在一塊，而且我國也有巡邏艦，肯定不會讓自己人吃虧。」

　　有當兵的也附和他，「對，沒錯，有緊急情況我們也能第一時間彙報。」

　　「對，不用怕，碰到了幹就完了。」

　　「我們在自己地盤上打魚，怕個屌……」

　　「我還巴不得人家不長眼來了，咱們還能當一回英雄……」

　　大家你一句我一說的熱鬧，已經從剛剛的幻想變成了各種對小日子拳打腳踢轟炸了。

　　意淫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後，然後上報紙光宗耀祖。

　　連當兵的幾個也說的賊興奮，有的說自己參軍的目標就是這個。

　　等飯後，葉耀東換老肖去吃飯，自個在駕駛艙看著。

　　5號船昨天淩晨返回的，也不知道到了沒有。

　　就那一條船返回，也不用顧及其他漁船，速度可能比他們幾條船同行快一點，即使現在還沒靠岸，估計要不了多久應該也能到達，可能就這上午的事。

　　他也算過航程了，風浪不大，順利的話，舟市群島過來DYD作業的海域差不多就在48小時到50個小時出頭這樣子。

　　但凡事也沒那麼絕對，也要看風浪，跟途中情況，所以一開始出發想著放寬了也頂多三天。

　　而靠岸後，滿船的貨光卸都得不少時間。

　　前天傍晚，將近百人幫著搬貨都幹到夜裡了，更不要說回程的時候，因為人手緊張，那條船上就沒拍排沒幾個人，都是貨。

　　得等靠岸後，通知了他爹，讓他爹那邊安排人去卸。

　　估摸著光卸貨就得一整天好乾的了，而他爹還得處理這些貨的銷路，還得給他多安排人手送過來。

　　最快也得兩三天後，5號船才能再出來接貨。

　　而抵達這裡的話，可能至少得到5天後了。

　　葉耀東手裡拿著紙筆寫寫算算，算著大概多長時間能到，而跟著他們身旁的收鮮船，大概什麼時候返回比較合理。

　　他都得先算好了，不然到時候貨滿倉又運不走，得有得頭疼了。

　　雖說算了不可能百分百準確，但是起碼可以估一下，心裡有個數。

　　而收鮮船能比5號船承載的多一點，但是也不可能多出很多。

　　那天一整個白天下來拖了兩網兜，4條船的貨直接就讓5號船爆滿了。

　　也有正處於黑潮支流的原因，貨能多一些，但是在這裡作業即使少點也不會少很多。

　　他估摸著幹一天一夜下來，收鮮船怎麼也得裝滿了，最近有4條船的貨。

　　這貨多，船運不過來倒也是一件麻煩事。

　　葉耀東寫寫畫畫計算了一下，瞬間就頭疼了。

　　運不過來，根本運不過來。

　　別人家魚滿倉隻會笑哈哈，他卻愁著要抓頭髮了。

　　他估了一下，等明天幾條船輪流將貨搬運到收鮮船上，估計明天下午或傍晚，這條船就能返回，而5號船卻得好幾天才能來。

　　葉耀東愁的又抓了抓雞窩頭，「媽了個蛋的……」

　　老肖一上來就看他不停的抓頭髮，「幹嘛呢？怎麼這麼煩躁？」

　　「船運不過來……」

　　葉耀東給他將當前的煩惱講了一下。

　　老肖頓時也覺得是個問題。

　　「不然，就等貨滿船了，然後陸續返回？」

　　「那不就隻能搞一波了？」

　　「那聯絡一下看看這片海域有沒有收鮮船？」

　　「那多虧，還不如自個騰一條船出來跑一趟。」

　　返回的油錢才千把塊，貨可是值二十來萬的，他腦子被門夾了才給自己找個收鮮船。

　　反正又不是所有船都返回去，隻要再騰出一條船應該就夠了，一起收穫更能賣的錢，再犧牲一條船應該也值。

　　正好本來人手也不多，他爹那邊臨時輸送過來的應該也有限，再抽調一條船的人手，應該就夠了。

　　葉耀東拍了一下桌闆，「就這麼著，等明天下午或者傍晚收鮮船返程了，後面繼續拖網，再隔一兩天就再抽一條船運貨回去。然後再隔個一兩天，5號船應該也就到了，正好也能銜接上。」

　　他算的剛剛好，正常往返在四五天的樣子，三條船來回跑著運輸差不多剛好。

　　而他等幹個幾天，捕撈船們幹熟了，幾條船運貨跑一個來回應該也熟悉了，到時候就跟收鮮船返回去一趟，把該處理的緊急事給處理一下。

　　最關鍵的是得跑一趟魔都，緊急催船，順便再下兩單更大的收鮮船才行。

　　瑪德，沒有設身處地，光憑想，憑打算，根本就是紙上談兵，當前的環境捕撈量也不是三四十年後能比的。

　　葉耀東心裡又活動了一番，覺得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老肖道：「要不再看看，等收鮮船返回，咱們再看一下？」

　　「嗯，先看一下接下去的收貨量，走一步看一步。」

　　「這啥時候貨太多也是個煩惱了……」

　　「也不知道我爹看著那麼多貨運回去，會不會頭髮都愁白了。」

　　「呵呵，這是高興的發愁。」

　　……

　　兩人邊閑聊邊商量著接下去的安排，等時間一到才通知起網。

　　一個個工人們早就休息夠了，都精神抖擻著擼起袖子，站滿了甲闆，就等著貨一上來，趕緊開幹。

　　桅杆咯吱咯吱響著，網也逐漸被收了上來，密密麻麻的大魚小魚擠在魚網裡頭，緊挨在漁船旁邊。

　　有工人一起拿著鉤子去鉤集魚袋上留著的纜圈，然後這樣起重機吊起來。

　　隻是在集魚袋吊起來時，大家都驚了一下。

　　「卧槽，那是什麼……」

　　「啊，踏馬的，那是什麼？」

　　「唉，等等，等等，先等等……」

　　「我靠……那底下那一大條是什麼……」

　　大家原本仰著脖子看著貨吊上來的，誰成想網底掛著一條蛇形的身體的長條生物，看著還挺嚇人的，布滿詭異褶皺，驚的大家都驚呼出聲。

　　「老闆……」

　　「阿東……這是啥東西……」

　　葉耀東原本讓老肖去甲闆上指揮他們吊卸分揀貨物，隻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大傢夥趴在漁網上面。

　　一條蛇形的暗影正詭異地扭動著，他看了也嚇一大跳。

　　「先把漁網放下去，當回海裡先，可不要把漁網咬破了……」

　　那滿口倒鉤牙緊咬著漁網，看著無比的猙獰，他都擔心把他集魚袋弄破了，那還得費時間臨時縫補缺口。

　　他也將漁船停止前行，下去甲闆上看了一下。

　　大家七嘴八舌的連忙問：「這是什麼魚啊？看著真恐怖。」

　　「看著像蛇又像鰻魚，滿嘴都是牙齒，真嚇人。」

　　「這要被咬一口不得了……」

　　「這是什麼魚啊？要不要弄上來打死？」

　　「這他媽是龍王爺的褲腰帶吧？」

　　「如果咋可能有這麼醜的褲腰帶……」

　　葉耀東靠在船舷邊上近距離看了一眼，「這是海裡的活化石，叫什麼鯊魚來著……皺巴巴的……」

　　「啊對，我想起來了，叫皺鰓鯊，繞口的很，差點忘了叫什麼，還好皺巴巴的提醒我了。」

　　「聽說幾千萬年前就有了，這可是海裡的活化石，一直繁殖到了現在，不得了的很。」

　　但是上輩子刷視頻看到的，遇倒是沒遇上。

　　隻怪這東西長得太醜了太奇怪了，又特殊，聽說繁衍了幾千萬年，是海裡的活化石，他才記住了。

　　「啥？幾千萬年？」

　　「真的假的？幾千萬年？這人都還沒有，就有魚了？」

　　「那不得跟恐龍一起活著？」

　　「太誇張了吧，幾千萬年？你哪聽說？」

　　葉耀東也覺得說出去太匪夷所思了，大家肯定不相信，隻以為他吹牛逼，而他也沒辦法解釋，隻能隨便敷衍。

　　「就是聽說了，你管我哪聽說的，百科全書看的不行嗎？」

　　「那這咋辦？咬著漁網，直接拿棍子給它弄掉吧？」

　　「把它撈上來養在活艙，然後晚一點聯繫一下海洋局，送過去研究吧。」

　　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看到，既然碰上了，那就送給國家研究所。

　　幾千萬年繁殖下來的「活化石」，肯定有極大的研究意義。

　　大家聽著他的吩咐，立馬拿手抄網的拿手抄網，拿鐵鏟的拿鐵鏟，嘴裡七嘴八舌的議論，相互配合著將瘋狂旋轉身體那條奇怪的魚鏟到手抄網裡面。

　　「哎呦呦……要衝上來咬人，趕緊蓋住……」

　　「別讓它跑出來了，哎呦……橫衝直撞……」

　　「這還挺長的，有一米多……」

　　葉耀東看了一眼在漁網裡頭橫衝直撞，活蹦亂跳的魚，吩咐道：「先弄到活艙裡去，單獨一個艙格。」

　　正當他說完，突然這魚體表突然滲出熒光綠的黏液，在甲闆上腐蝕出刺鼻的白煙。

　　「卧槽……還有這一招？」

　　眾人被嚇到最後一步。

　　「這噴出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

　　「會不會有毒啊？會不會腐蝕啊？」

　　大家都看向葉耀東。

　　葉耀東也是滿臉懵逼，「別看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回見這東西，也不知道噴的什麼，反正注意著點吧，小心一點，別碰到了，也有可能就是口腔粘液。」

　　「看著真夠嚇人的，突然就噴一口這玩意兒出來……」

　　「看著有毒的樣子……」

　　他叮囑，「先弄到活艙裡，別挨得太近了，小心一點，順便誰去打桶水來把甲闆沖一下。」

　　「好的……」

　　老肖也讓工人們散開，「別圍著了，其他人照常幹活，先把網吊上來。別啥東西都好奇，會害了自己。」

　　「哦，好……」

　　大家伸長了脖子，往魚艙裡面瞧，邊走還邊回頭看著，嘴裡也議論幾句。

　　「啥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就是，這海底的東西見不到太陽就亂長，長這麼奇怪……」

　　「吐一口口水竟然還有毒的……」

　　「才出來沒幾天，感覺比在漁場一帶稀奇多了……」

　　一包一包的貨被吊上來，大家才轉移了些許注意力，開始忙碌的幹活，偶爾才有提幾句，大多聊的都是剛吊上來的貨了。

　　漁船已經停了，葉耀東乾脆一塊在甲闆上指揮幫忙。

　　老肖順口問一句，「那魚你要咋送到海洋局啊？什麼時候送啊？」

　　「等我回去了再送，反正活艙養著也不會死。」

　　「那要怎麼送？」

　　「讓他們自己來運，幹嘛要自己送？我可沒什麼東西可以保證路上不死的。」

　　「哦，那等回去了，打電話讓他們來運了。」

　　「到時候打電話給林光遠，讓他彙報給領導，讓領導聯繫處理。」

　　這個海軍肯定也有幫忙捕獲點海洋生物送去研究所研究，既然給他捕這麼稀罕的東西，那自然是交給林光遠去領功處理了。

　　而他也能省事一點，不用費心，岸上都還有一堆的事等著他，他哪有空管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等著他上岸處理的事，每一件都是大事。

　　「你這侄子倒是好命，當兵被分配到了這裡當海軍，還遇上了你……」

　　「雙方都受益，也不能說他好命，我運氣也好，不然哪能搞來這麼多退伍兵。」

　　「那也是，反正你好了之後，大家所有人都好，這叫什麼來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呵呵，那有好事必須得想著自己人。」

　　老肖看著又一大包的貨被吊起來，「已經第了18包了，應該還能再吊幾包。」

　　「比昨天少了一點，但是也沒少多少，也得看裡頭的貨物價值。」

　　「馬鮫魚絕對多，個頭又大，這一網還有很多的梭魚，還有鰲蝦個頭也不小，觸鬚的長度都超過身體的三倍了。」

　　葉耀東也正在伸手挑揀那些鰲蝦，隨手抓了一隻還活蹦亂跳的放嘴裡。

　　「嗯，鮮甜，鮮甜的……」

　　有船工看他這麼吃，也拿起一個放嘴裡，「確實好吃，又鮮又有嚼勁……」

　　「我嘗嘗……」

　　「嗯……好吃……等會兒煮一鍋……」

　　「哈哈，好小子，你是知道哪個貴就挑哪個吃，還煮一鍋……」

　　「東哥財大氣粗！」

　　葉耀東又抓了一隻放嘴裡，隨意的道：「沒事，想吃什麼就挑一些拿去煮，隨便吃，別浪費就行。在這船上，別的不能保證，一口吃的還是可以給你們選的，想吃什麼就吃。」

　　「我就說東哥財大氣粗……」

　　他笑著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趕緊幹吧，這麼多貨等著你們分揀。」

　　說完，他看了一下水面的漁網，看著裡頭的貨不多了，才又上到駕駛艙。

　　還得繼續探測魚群，等裡頭漁網的貨都收完了，還可以整理一番，處理過後才能再繼續下網。

　　等貨都收了上來後，老肖過來道：「這一網數量又不少，有21包半，發財了，那麼多貨……」

　　「嗯，也算是穩定發揮了，等分揀完再估算一下，剩下來有多少。」

　　「知道，剛剛有交代了，順便讓他們處理掃尾善後工作，準備拖下一網。」

　　這一網才剛忙完，就又快到大中午了。

　　等到午飯後，他這邊才準備下第二網。

　　甲闆上的工人們還在那裡挑揀，那一堆山一樣的貨物，可不是個把小時能挑完的。

　　當葉耀東按下「準備完畢「的汽笛時，整艘船如同新磨好的獵刀般震顫起來，工人們自動從分揀貨物裡頭分了人出來準備下網。

　　甲闆上的魚腥味尚未散盡，但下一場深海圍獵，已經拉開帷幕。

　　葉耀東注視著顯示屏，銀藍色的魚群像水下風暴般捲入網中，漁網所過之處，海洋生物無一不被漁網收入其中。

　　這時他又發現，有1米多長的大傢夥瘋狂拍打尾鰭，從艉甲闆跳上來，在甲闆上濺起腥鹹的水花，並且擺動著身體在艉甲闆到處亂竄。

　　他在駕駛艙裡，能將整一條船的前後左右全部都看到眼底，有狀況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連船尾都有魚群正在追逐著漁船，看著跟甲闆上的藍點馬鮫魚一樣。

　　體長1米左右，流線型身軀，遊速極快，尾鰭寬大有力，躍出水面捕食小魚，或者就追著漁船後面偷吃被螺旋槳帶起的小魚碎魚。

　　漁船後頭本身也常魚群尾隨追逐，有時候也會有大魚，就像前幾天，就是大魚在後面追著偷吃。

　　葉耀東看到後理也沒理，海裡的都還沒撈完，身後的哪裡能管得著。

　　甲闆上的那一隻就隨便蹦躂，現在也不是前幾年窮苦的時候，一條魚跳上來都得費勁的給它按死帶回家。

　　工人們看到了也都裝作沒看到，分揀台上堆著跟小山一樣，哪有空管甲闆上的那一條，幹都已經幹不過來了。

　　老肖上來說道：「這馬鮫魚是真的多啊，跟米一樣。」

　　「比米還多，個頭又大，捕撈的船又少，估計深海這一大片都泛濫了，都便宜我們了。」

　　「對，肯定泛濫了，漁船後頭還跟著一大片冒頭的，咱們還是真是來對了，一開始還覺得你太冒險，太激進了，現在看來你又是對的。」

　　「運氣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