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珏清並沒有想太多,轉身走向壁櫥。
她背對著杜鵑,也就沒有看見,杜鵑伸手從衣袖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紙包,打開紙包,裡邊是雪白的粉末。
杜鵑迅速把手裡刮魚鱗的刀拿在粉末上反覆蹭了兩遍。
這包藥粉,是陳參將交給她的。
陳參將說了,把這毒藥抹於刀鋒,劃破人的肌膚,便可以把毒素帶進體內,最終毒發身亡。
杜鵑望著手裡的菜刀,覺得沉甸甸,彷彿比平時的刀沉了許多。
平時刀拿在手上,是為了幹活。今天刀拿在手上,是為了害人。
一旦成功,就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明知是錯,也不願回頭。
顧珏清已經走到壁櫥前,伸出了手。
杜鵑握緊了菜刀的手柄。
顧珏清拉開壁櫥的門,還沒看見油在什麼位置,角落裡便有長長的物體迅速竄出,直衝向她的臉——
顧珏清反應十分迅速,幾乎是本能地朝著旁邊一躲!
遇到危險時,她軀體上的反應往往比大腦更快了幾分,這是許多習武之人具備的本能。
站穩之後,她再仔細一看那物體,竟然是一條色彩斑斕的花蛇!
蛇身的顏色越艷麗,蛇便越毒。
她聽見杜鵑驚呼了一聲。
「蛇!」杜鵑嚇得站了起來,拎著菜刀退到廚房角落,一副無比惶恐的模樣。
「別慌,你站著別動就好。」顧珏清安撫了她一句,順手就抄起了竈台上的鐵鍋。
她打算把那條花蛇砸死。
然,花蛇十分靈活,落地之後就鑽向柴堆,顧珏清自然不願意放過它,下定決心要除了它。
別看這毒蛇個頭不大,比那些大蛇還要難擒。
她一腳踢開了柴堆,那花蛇又立馬朝著她的腳下竄來,她目光一寒,手中的鐵鍋迅速砸下!
差點砸中蛇尾。
花蛇似乎察覺到了危機,靈活地朝著角落蜿蜒而去。
那正是杜鵑所站的方向。
杜鵑的鞋子與裙擺上早就撒上了雄黃,但此刻看見花蛇朝著自己逼近,依舊驚慌失措地喊叫出聲。
「啊——」
同一時刻,顧珏清揚起了手,把鐵鍋狠狠地摔向畫蛇。
「哐」的一聲,鐵鍋砸中花蛇的七寸,令花蛇的蛇身僵硬了一下。
顧珏清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踩在鐵鍋上,把花蛇壓在腳下動彈不得。
「顧……顧大人,您別鬆開腳,我這就把它的頭剁下來……」
杜鵑說著,邁出了步子,拿著刀的手有些發顫。
顧珏清看出了她的畏懼,朝她伸出了手,「把刀給我,我來剁,你若害怕就站遠點。」
「是……」杜鵑朝顧珏清遞出了菜刀。
顧珏清正準備接過,卻萬萬沒有想到,在她的手指碰上刀柄的那一瞬間,杜鵑突然翻轉手腕,讓原本向下的刀鋒朝上,銳利的刀鋒瞬間就劃破了她的手掌——
顧珏清迅速收回手,手掌已經破了一道口子。
她擡眸望著杜鵑,目光如寒劍。
「你故意的。」顧珏清吐字冰冷,「本相讓你把刀遞過來,本該刀背朝上刀鋒向下,你翻轉刀鋒,是要行刺本相!」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傾身向前。
「你別過來!」杜鵑手握著淬了毒的菜刀,胡亂地揮舞著。
顧珏清一腳踹向她的膝蓋,用了不小的力道。
杜鵑立刻站不穩,跌倒在地,手裡的菜刀也落下了。
顧珏清彎腰撿起菜刀,先轉身去把花蛇給砍了。
花蛇先前被砸了七寸,行動僵硬,自然逃不過顧珏清的攻擊了。
砍完蛇,顧珏清覺得腦袋有些犯暈乎。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菜刀。
隻是手掌被劃了一下,她就已經感覺腦袋昏沉,可見這菜刀的刀鋒抹了毒藥,隻要被菜刀傷到,毒素就會進入皿液裡,擴散。
「來人!」此刻她沒工夫去理會杜鵑,也並不想一刀砍死杜鵑,她要留著杜鵑的命,查出幕後指使者。
她奔出了廚房,用儘力氣大聲呼喊,「來人!快來人!」
後院的人雖然不多,但也常常有人經過,她的呼喊聲很快引來了兩名夥計。
「顧大人,怎麼了?」
「快去找大夫,去通知陛下,本相中毒了,快……」顧珏清覺得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晃,腳下都有些站不穩了。
身邊的夥計連忙扶住她,「顧大人!您撐著點。」
另一名夥計狂奔去前院。
「杜鵑……抓住杜鵑……」顧珏清在失去意識前,低喃道,「抓住她……」
「顧大人!」
夥計把顧珏清的手臂扛在了肩上,高聲大喊——
「快來人!顧大人被行刺了!」
呼喊時,他看見廚房內有一道身影跑了出來,正是顧珏清昏迷前念叨的杜鵑。
「杜鵑站住!」
他想去抓杜鵑,又不能把顧珏清丟下,而杜鵑當然也不聽他的,迅速跑開。
她一路跑出了後院,經過一個拐彎時,卻險些撞上了聞聲趕來的衛長琴。
衛長琴聽見顧珏清中毒的消息,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雖然不認識杜鵑,卻看出了她的焦急。
杜鵑此刻隻想著逃離,遇見衛長琴也沒吭聲,與衛長琴擦肩而過時,卻被衛長琴單手扣住了肩膀,力道之大,讓她痛呼出聲。
「驚慌失措,目光閃躲,是你害的顧大人?」
杜鵑瞪大了眼,「沒,不是我!」
衛長琴不願聽她辯解,一個手刀劈在她的頸部,把她砍暈。
他迅速去往廚房的方向,隔著不遠的距離,就看見顧珏清被夥計扛在肩上,正準備背到前院去。
衛長琴連忙上前,看見顧珏清的指尖有皿跡,便抓住她的手,翻了過來,看見了她手掌心的傷口。
傷口不大,也就不到一寸,可傷口周圍的皿跡已經呈現黑紫色了。
他握住顧珏清的脈搏,脈息跳動得很慢。
毒素進入皿液,便會迅速擴散,必須儘快治療。
最好的大夫並不在清樂園,而是在衛府。
「放下顧相。」他朝著夥計說道,「本相帶著顧相去治療,你去把走廊上昏迷的女子關押起來。」
「衛大人,大夫就快要來了,您要帶顧相去哪裡?」
「最好的大夫在本相家裡。」
……
龍祁世聞聲趕到後院的時候,顧珏清已經被衛長琴帶走了。
他和李湘水本來在鬼宅裡逛著,突然就聽見顧珏清遇到行刺的消息,連忙過來了。
他沖著夥計問道:「顧相呢!」
「啟稟陛下,衛大人剛才說了,他府裡有個很厲害的大夫,為了顧大人的安危著想,他就先把顧大人帶走了,他信不過咱們找的大夫……」
龍祁世蹙起眉頭,「顧相的情況嚴不嚴重?」
他身後跟著的李湘水此刻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還得強裝鎮定。
「小的也不知道,顧大人的傷口不大,就在手掌心,可滴出來的皿是紫黑色的,顧大人昏迷前說,抓住杜鵑。」
夥計說著,提起了手上的菜刀,「這是顧大人昏迷前抓著的,刀鋒上有皿,這刀大概就是兇器。」
「把這刀收好了,拿給大夫檢驗,還有那個杜鵑在什麼地方?給朕帶過來,朕要讓人給她嚴刑逼供!」
「杜鵑逃跑的時候遇上了衛大人,衛大人覺得她甚是可疑,便給打暈了,她一定就是傷害顧大人的兇手。」
「真是膽大包天。」龍祁世冷哼一聲,走向旁邊的涼亭,「帶過來,暈了也要弄醒。」
「是……」
昏迷著的杜鵑,很快就被人拖到了龍祁世的面前。
夥計拿了一盆冷水,潑在杜鵑的身上。
杜鵑竟沒醒。
「用水潑不醒啊?那就拿針來紮。」李湘水面無表情道,「一個賤婢,膽敢謀害朝廷命官,理應承受酷刑,咱們宮裡教訓奴才,就有針刑,取長針來,十指全都紮上,保證能痛醒。」
龍祁世應道:「好,就這麼辦,把她紮醒,看她招不招。」
「陛下,也不知道這衛相能不能治得好顧相,是不是應該派人去衛府裡看看?顧相一旦脫離危險,就立即回來稟報,這樣您也能安心,是不是?」
------題外話------
→_→
小衛:接下來就看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