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還住在那裡，那麼應該可以求他給惡婆婆治腿。

　　還有就是，她從小就在鳳皿族，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

　　都說外面的世界很大，人海茫茫，要找個人，難如登天。

　　如果能找到墨非君大人，求他幫忙尋找小主，強過她自己漫無目的地瞎找。

　　當年墨非君大人能把她託付給那老人家，說明老人家認得墨非君大人。

　　找到老人，或許能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墨非君人。

　　「神龍死了？」惡婆婆不能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是，神龍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我親眼看見。」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了，那邪物終於死了。」惡婆婆望向天空，「阿莞，你聽見了沒有，那邪物死了。」

　　「聖姑在哪兒？」

　　「被幽禁在迷霧山裡，她暫時不會有危險，不用擔心。」

　　二水點了點頭，等找到小主，再慢慢想辦法救聖姑也不遲。

　　背著惡婆婆跑向神龍洞的後山，擡頭見那兩隻鬼鴉追蹤而來。

　　放下惡婆婆，拾起三塊小石片，一片丟向樹梢上的鳥兒。

　　鳥兒受到驚嚇，飛了起來。

　　那兩個黑鴉沖了下來，捕捉小鳥。

　　二水看準時機，擲出石片，把那兩隻鬼鴉打了下來。

　　惡婆婆欣慰地笑了笑，這丫頭現在的這身功夫，隻要自己機靈些，一般來說，吃不上什麼大虧。

　　遠處傳來鬧轟轟的聲音，二水知道他們已經發現神龍死了，這會兒一定四處搜查殺死神龍的人。

　　這後山很快就會有人找來。

　　不敢再耽擱，背起惡婆婆急奔而去。

　　十五年，二水重新站在當年隻住了短短兩個來月的木屋前，心裡五味雜陳，上前拍了拍門，「李大爺，你還在嗎？」

　　木門緩緩打開，孤寡的老人站在門口，迷惑地望著門口背著個老太太的少女，「姑娘，你找誰？」

　　老人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十五年的光陰在他臉上沒留下多少痕迹，背依然筆挺。

　　二水眼眶一紅，「李大爺，我是二水，十五年前，墨大人送我來的，你還記得嗎？」

　　老人暗吃了一驚，沒馬上回答她，而是仔細地把二水從上看到下。

　　二水當年不過三四歲，現在已經過了十八，模樣早已經變了，二水知道不可能憑自己兩句話，就讓他相信，接著道：「我當年不是想離開的，隻是去找一個人，但出了點事，被送進了鳳皿族的死士訓練營，一直沒有機會離開，今天神龍死了，我才有機會逃出來。對了，這是惡婆婆，當年是惡婆婆救了我，我才能活下來。」

　　她瞞下是惡婆婆送她進死士訓練營的事。

　　老人聽說她被送進死士訓練營，微微動容，看向二水的手。

　　花一樣的少女，雙手卻滿是繭子，可見這些年，過得確實辛苦。

　　二水見老人有了反應，把惡婆婆放在屋外的短凳上，飛快拋起衣袖給她看手臂上被野狗咬過的那幾個傷痕。

　　當年老人照顧她，對她身上的傷疤是知道的。

　　二水放下衣袖，又去解衣扣，「還有背上的刀傷……」

　　「不用看了。」老人阻止她的作動，她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他不能再隨便看她的身體，「神龍怎麼死的？」

　　「被人殺的。」

　　「誰殺的？」

　　「不知道。」二水搖頭，她雖然猜想是重樓，但畢竟隻是猜想。

　　鳳皿族的人如果知道是誰殺了神龍，就是追到天邊，也要殺了他，為神龍報仇。

　　就算神龍真的是重樓殺的，二水也不能說出來。

　　「殺神龍的人沒有被抓到？」

　　「我們逃出來的時候，還沒有，現在不知道。」

　　「我們得趕緊走。」老人掃了眼惡婆婆的腿，打開旁邊的門，拉出一輛馬車，套上馬，示意二水把惡婆婆抱上車，她隻收拾了幾樣簡單的東西，自己坐上車轅，道：「你那老腿，也痛了多年了，也不在意再多痛一陣，離開再說。」

　　鳳皿族如果在自己地盤上搜不到人，會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擴張搜查，到時一定會找到這裡來。

　　惡婆婆道：「我老婆子活到這把年齡，也不在意這腿了，你該怎麼就怎麼，把我這把老骨頭，丟下車都行。」

　　老人看了惡婆婆一眼，揚了揚馬鞭，馬車如飛而去。

　　墨小然看到這裡，所有畫面瞬間消失，從二水的記憶幻境裡出來。

　　見二水額頭全是汗水，吃了一驚，「你怎麼了？」

　　二水喘了口氣，「我的精力撐不住了。」

　　「有這些，已經足夠了。」墨小然心裡起起伏伏，雖然她仍然沒有以前記憶，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小山洞裡的那個女嬰就是她。

　　「惡婆婆現在怎麼樣了？」

　　「李大爺在榕城還有家小，我和惡婆婆隨李大爺一起去了榕城，李大爺給惡婆婆治了腿，雖然那些舊疾是好不了了，但比以前是好了很多，不會怎麼痛，走路也不抖了。李大爺說惡婆婆的腿還要治上好些日子，我又聽說墨非君大人在聖君堂，於是我把惡婆婆留在了李大爺那裡，去了聖君堂找墨非君大人，可惜去到聖君堂，墨非君大人外出了，沒能見著。我隻能又回去榕城等消息，直到感覺小主的魂氣出現異樣，才來了燕京，結果就去了A市。」

　　「這些年，讓你受苦了。」墨小然握住二水的手。

　　腦海裡浮現著母女分離，嬰兒被拋下冰冷的石洞，被迫與親生骨肉分離的母親卻被幽禁，而小小的無辜幼童被砍殺喂狗的種種慘景，心裡堵得厲害。

　　「我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還找到了小主。」二水立刻搖頭，想笑，眼淚卻落了下來。

　　「後來，你還見過那個重樓沒有？」

　　「沒有，再沒有見過。」二水搖頭。

　　「那有沒有過鳳君的消息？」

　　二水又搖頭，「那會兒，鳳君也不過是個四五歲，我被砍殺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他看著我倒地，轉身就跑，應該嚇壞了……要不然，也不會跑錯方向，掉進神龍洞，真是可憐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