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碎片，撕下一片衣角，要給容靈包紮。

　　容靈攔住道：「這點傷不礙事，你趕緊走吧。」

　　墨小然輕點了點頭，又看了少年一眼，轉身離開。

　　他的傷口並不深，就算不包紮，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現在不知道容戩氣消沒有，在四靈沒有安全離開前，她還是不要在這裡逗留太久，再惹惱那冷麵霸王。

　　拉開柴房門，突然聽四靈道：「別太委屈自己，他不要你，我要你。」

　　墨小然回頭。

　　他清澄得一塵不染的眸子，沒有半點玩笑。

　　不禁好氣又好笑。

　　他自身難保，還敢說這渾話，真不怕再惹火上身啊。

　　邁出門檻，關攏房門。

　　少年修長的身影瞬間消失，變成一頭披著雪白毛皮的獸形。

　　從形態可以看得出，還隻是一隻半大的幼獸。

　　本該極美的皮毛，因身上的傷亂七八糟，一雙烏黑的眼純真嬌憨。

　　它半點不在乎身上的傷，找了個舒服的姿式趴下，閉眼睡覺。

　　墨小然從柴房出來，向阿福問了下老太太的情況。

　　阿福道：「老太太睡的晚，剛才還跟我說起，想見見姑娘。」

　　墨小然也想見見老太太。

　　老太太雖然是下人，但容戩對她極為尊重，如果有她幫忙保住小四，小四真能平安離開九王府。

　　墨小然沒立刻去見老太太，而是向阿福打聽了一些老太太的口味。

　　去廚房做了些松子糕和桂花糕，才去了偏院。

　　老太太在府裡地位雖高，但畢竟是下人，她不能住在正院。

　　墨小然去看望老太太的時候，見外屋厚墊子上趴著一隻『大狗』。

　　像狼非狼，體形龐大得如同一隻藏獒。

　　剛洗過澡，毛還濕著，身上纏著不少繃帶，模樣有點凄慘，不過不影響他極為矯健的身形。

　　隻是那張臉……

　　毛絨厚實的小耳朵，水汪汪的烏黑杏眼，長長的白色睫毛像鵝毛小扇子一樣往上翹著。

　　太嫩了，嫩到讓她想到沒成年的雪狐。

　　他歪頭看她，大眼睛忽閃。

　　墨小然立刻想到自己手上端著的糕點。

　　一定是聞到糕點的香味，所以見到她這個『陌生人』特別高興。

　　服侍老太太的馮媽媽，接下墨小然手上的糕點，進去通報。

　　剩下墨小然和那隻『大白狗』大眼瞪小眼。

　　墨小然越看越手癢，蹲下身，抓住它的耳朵，捏捏搓搓。

　　厚厚地絨絨地真是舒服。

　　容靈怔了。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揪他的耳朵。

　　怔忡中，覺得她的小手軟軟滑滑，捏得他的耳朵好舒服。

　　容靈享受得慢慢半眯了眼。

　　「你真可愛。」墨小然由衷感嘆。

　　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的狗，但張臉絕對是她看過的最可愛的『狗』臉。

　　比她以前養過薩摩還甜，比哈士其還憨。

　　可愛？

　　容靈又怔了。

　　他是男人，怎麼能用可愛來形容？

　　應該是威風凜凜。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沒完全成年，模樣還沒長開，耳朵比較短小，所以看上去有些稚嫩。

　　知道歸知道，但還是覺得鬱悶。

　　容靈抗議，把毀掉他形象的該死耳朵從她手裡拽了出來。

　　可是玩得正高興的小女人，顯然沒看出他的不滿，搓不到耳朵，又去揉它的臉。

　　他頭上的毛，厚厚密密，像緞子一樣光滑，手感一流。

　　容靈身體僵了一下，她的手小小軟軟，被她摸著的感覺很舒服。

　　溫順地趴了回去，任她摸。

　　屋裡的下人呆了。

　　她居然摸她們的小主……

　　小主居然沒發脾氣……

　　老太太從屋裡出來，看見容靈一臉享受的模樣，開始頭痛。

　　這臭小子，不被容戩揭了皮，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馮媽媽咳了一聲。

　　墨小然擡頭，見一身華服的老太太站在面前，忙放開大狗，站了起來。

　　「這是老太太養的寵物？」

　　寵物？

　　容靈再沒脾氣，也不能忍受這個職業，猛地站起來。

　　接著看見鏡中的自己，是他真身的模樣。

　　如果被她知道，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一定會害怕他憎惡他吧？

　　念頭過去，即時焉了。

　　沒精打采地趴了回去。

　　寵物就寵物吧。

　　老太太心想，臭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敢再鬧下去。

　　揪了揪容靈小小的厚耳朵，「隻是幫別人代養幾天。」

　　容靈不爽地用爪子扒開她的手。

　　墨小然，「怎麼會弄得一身的傷？」

　　「不聽話，到處亂走，被別的狗咬成了這德性。」

　　「真可憐，它是什麼狗？」墨小然又摸了摸他的腦袋。

　　容靈心道：「我不是狗。」

　　老太太道：「我也不認得是什麼狗。」

　　「雜交？」墨小然以前就喜歡狗的，對狗的進化和品種還是小有研究，但從來沒看見過樣的。

　　這體型倒有些像……

　　墨小然腦海裡閃過一個威風凜凜的獸形身形，輕咬了唇。

　　容靈更加鬱悶，他才不是狗，更不是雜交狗。

　　想辯，卻被老太太一眼瞪來，氣悶得用爪子抱了耳朵。

　　耳不聽，心不煩。

　　心道：「你老太太敢說我是雜交狗，你也是雜交狗。」

　　老太太聰明地沒把這話題接下去，道：「聽說你做東西很好吃。」

　　「隻是隨便做做。」墨小然對自己烹飪手藝有絕對的信心。

　　「那我老太太一定要嘗嘗。」

　　馮媽媽立刻端了糕點過來。

　　容靈立刻站了起來，湊了上去。

　　墨小然做的糕點，他也想嘗嘗。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把容戩氣成那樣，還想吃墨小然做的糕？

　　闆子能賞他一頓。

　　墨小然很想給塊糕給他吃，但糕是做給老太太的，老太太沒喂他的意思，她也不好開口討要。

　　拍拍容靈道：「這是給老太太的，明天我另外帶些好吃的給你，生牛肉怎麼樣？」

　　容靈嘴角抽了。

　　他像野蠻到吃生肉的樣子嗎？

　　煩悶地走開，趴回墊子。

　　不能維持人形，真是讓人煩躁。

　　下人進來傳話。

　　宮裡傳出一個消息。

　　燕國要和蠻人國聯姻，蠻人王的妹妹閻依依，看上的人竟是九王容戩。

　　按九王的性格，遇上這種事，根本不會理會。

　　但這次不知為什麼，竟同意進宮見一見閻依依。

　　也就是說，這樁婚事有那麼一些希望。

　　相親的時間，定在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