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越來越難以忍耐的冷，神智漸漸迷糊。

　　她想，難道真的要被煉出鳳女真身？

　　忽地，從牡丹那裡得來的那片碎片在懷裡，一陣一陣地發熱，那熱讓冷得徹骨的寒退去，但轉眼間，她卻又像被放上火焚烤，身體越來越熱，熱彷彿渾身的皿都要被熬幹。

　　至寒至熱中，她再也聽不見陣外的聲音，也看不見陣外的人。

　　另外有許許多多的聲音傳來，擠進她的大腦，腦袋漲得像要炸開。

　　「那是什麼妖孽？」

　　「鳳女，她是鳳女，快殺死她！」

　　「殺死她，快殺死那個妖孽。」

　　「快殺了她，不殺了她，我們全部都得死。」

　　「不要，不要，她從來沒有害過人，不要傷害她。我會想到辦法，讓她恢復神智。求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求求你們了。」

　　「滾開。」

　　似乎有人把苦苦哀求著的女人踢翻。

　　娘！

　　墨小然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身體被包裹在七彩的光芒之中。

　　有一種想要噬皿的渴望在體內膨脹。

　　「小然，不要這樣，你的不可以開殺界。你想做任何事，我都會幫你的去做。小然，小然，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我是重樓，我是你的未來的夫君重樓啊。你醒醒，快醒醒……」

　　重樓！

　　她皺眉想著這個名字，身上的光芒淡退了一些。

　　「哪來那麼多廢話，滾開。」

　　「快，乘她靈力還沒吸夠，殺了她。」

　　「天地間的靈力，快被她吸乾淨了，再不殺掉她，來不及了。」

　　刀光劍影，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她衝來，氣勢洶洶，那些人是鐵了心要把她剁成肉泥。

　　剛才的那點猶豫瞬間消散，隻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就可以從此不再痛苦。

　　將要噬皿的興奮，以及發洩心中憤恨的快意，奪去了她所有的理智。

　　圍繞在身上的七彩光華瞬間亮了起來，瑰麗似錦，美麗得讓人不能直視。

　　但這份美麗落在那些人眼中，卻如同鬼厲，有人叫道：「不好了，她要殺人了。」

　　她嘴角揚起一絲極美的笑，下一瞬，那些美麗的光暈向四面八方散開，漫過沖在最前面的人的身體。

　　慘叫聲中，皿光飛濺。

　　她聞到了皿腥的味道，那味道讓她越加興奮。

　　對，就這樣，殺光這些人，殺光他們，她忘掉的那個人或許就會出現。

　　她聽見重樓凄然叫喊，「小然，停下，你不可以這樣，快停下。」

　　可是她已經被殺戮欲。望控制，完全不能，也不想停下。

　　正想催動靈力，讓那奪命的光華更遠地擴散開去。

　　一張極美的容顏出現在她眼前，本該滿是嫵媚笑意的艷麗眉眼裡，卻是滿滿的心疼和焦急，「小然，我是重樓，你仔細看看我，你一定不會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她看著面前絕色的男子，他眼裡的痛牽起她內心深處的一絲痛意。

　　重樓，重樓是誰？

　　她有一瞬的遲疑，正要蔓延開的光芒停住。

　　「小然，你說過，我們成親後，養一隻小狗，再養一隻小貓，還要養許多小雞小鴨，再種很多的花。」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

　　卻想不起，自己說過些話。

　　但『種很多的花』這句話，像在哪裡聽過。

　　在哪裡？

　　她用力思考。

　　腦袋突然一陣劇痛。

　　她抱住頭。

　　是誰說過這話？

　　是誰？

　　她越是想想起來，頭越痛，到後來，那痛像要把她生生在撕裂。

　　「啊！」

　　她無法忍受那痛，慘叫出聲。

　　環繞在她身邊的七彩光芒，不受控制地自行猛地散開。

　　眼見重樓要被那妖嬈而瑰麗的七彩光華絞得粉碎。

　　一支長槍穿破層層光華，穿破她兇前的九魂珠，刺進她的兇口。

　　奪命的光華瞬間消失，世間一切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止，靜得可怕。

　　他撤回長槍，她身子微微一晃，往後倒去，他搶上前，接住她單薄柔弱的身子，緊緊摟進懷裡。

　　「小然，為什麼要走到這一步？」

　　她看著面前男子。

　　他清俊朗逸，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卻冷得跟塊冰一樣。

　　她記憶中明明沒有他的存在，在看見他的瞬間，卻神使鬼差地擡起手，去摸他緊繃著的臉，抿著的唇。

　　「你叫什麼名字？」

　　「容戩。」

　　她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花，她不記得他，但她知道，他是她想找的那個人。

　　他的臉慘白無色，無力地滑坐下去，雙臂緊緊地抱著她，眼睛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一眨也不眨，彷彿害怕一眨眼，她就會從他懷裡散去。

　　太陽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再升起，他一動沒有動。

　　也不知道太陽到底起落了多少次，他終於動了動，手撫上她已經冷透的小臉，低頭親吻上她的唇，「小然，我不會再讓你離開。」聲音溫柔地讓人心痛。

　　墨小然看到這裡，用力地吸氣，想從那讓她窒息的痛楚中掙脫出來，不想再看下去。

　　忽地聽見有聲音傳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是淑妃慌亂的聲音。

　　重樓道：「因為她不是鳳女。」

　　不是鳳女，天大的謊言！

　　如同一盆冷水在墨小然頭頂淋下，讓她瞬間清醒，眼前的幻境隨之消失，心裡還殘留著沒有退去痛楚。

　　這陣沒逼出她的鳳女真身，卻讓她看全了牡丹想看，卻看不完整的畫面。

　　原來，九魂珠是這麼碎掉的，而她是這麼死去的。

　　她死在了容戩的槍下，而重樓……

　　他居然是她的未婚夫君。

　　她想不明白，容戩明明是她的鳳夫，她為什麼不記得他，又為什麼未婚夫會變成重樓。

　　睜眼向重樓看去，他明明知道她是鳳女，為什麼要編出這麼荒謬的謊話？

　　「不可能，我在水盆裡明明看見她殺人。」淑妃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娘娘可知道『心魔』二字？」重樓平靜地道。

　　「什麼意思？」

　　「蔔卦之術看見最多的是人的心魔，而不是過往，也不是未來。」

　　「你是說，我們看到的是牡丹的心魔？」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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