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他們
而躺在地上的蕭子騫始終一句話沒說。
他抗拒於接受自己的身份,更抗拒於聽到宋瑤枝的任何聲音。
他將自己徹底屏蔽起來,一心隻求痛快地去死。
一切其他事都跟他再無關係。
羅太後咬死了生死蠱沒有解藥,即便現在岑䘝要殺蕭子騫跟岑圻兩人,她都隻會罵岑䘝兩句瘋子,然後再說不出任何話。
岑䘝帶著宋瑤枝從冷宮出來。
他握著宋瑤枝的手往飛霜殿的方向走著,宋瑤枝問:「為什麼不再問問?當著羅太後的面給蕭子騫跟岑圻上刑,羅太後興許會說出生死蠱的解藥。」
岑䘝搖頭:「她不會有解藥了。」
宋瑤枝看他問:「為何?」
岑䘝道:「枝枝剛剛沒聽到她說嗎?她恨我,一心想我死,怎麼還會留下解藥。」
「可萬一她隻是那麼一說,你畢竟是她的親兒子,她萬一就動了那麼一點惻隱之心呢。」宋瑤枝懷著一點希冀道。
岑䘝停下腳步,側目看她,臉上帶著一點笑:「枝枝,你平時不是一個這麼單純的人。」
她向來將人心看得透徹,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她居然會對羅太後那樣的人抱有一絲希冀。
宋瑤枝嘆氣,捏捏他的手說:「因為不想你死啊。雪蠱難尋,下蠱者就在眼前,我當然會希望她對你動一點惻隱之心。」
即便她也知道這是多麼不可能的事,可她還是會忍不住地懷有希冀。
岑䘝將她的手緊握,心中既酸澀又覺得飽滿。
他低聲道:「我也希望她動那麼一點惻隱之心。」
所以他走了這一步。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岑䘝回頭屏退宮女太監,拉著宋瑤枝往前走著。
「可事實證明,她沒有所謂的惻隱之心。」岑䘝道,「她確實恨我,恨我是她一生的恥辱。」
宋瑤枝問:「為什麼?就因為你是被江貴妃撫養長大,而不是她嗎?」
岑䘝搖頭,他帶著宋瑤枝走到禦花園的亭子裡。
四周無人,他拉著宋瑤枝坐下,伸手抱著宋瑤枝的腰,將下巴疲憊地抵在宋瑤枝的肩窩處。
「枝枝,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她跟誰生的兒子。」
宋瑤枝一怔,「什麼意思?」
岑䘝道:「羅太後早年曾跟榮親王有婚約,後來先皇看上了她,要跟榮親王搶人,那時候她跟榮親王婚期已近,她以為榮親王會保她,結果榮親王親手將她送進宮中……」
宋瑤枝聽著岑䘝在她耳邊這寥寥數語,已經被這些信息轟炸得整個人都懵了。
岑䘝又道,「後來不過數日,就有了我。所以我的生父究竟是先皇還是榮親王,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宋瑤枝在內心深處感慨,真是好一出強取豪奪,倒黴的還是孩子。
宋瑤枝伸手抱住岑䘝,在岑䘝後背上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我知道你是我的岑䘝。」
岑䘝勾唇而笑,他偏頭在她脖子上印下輕吻。
宋瑤枝覺得這個吻有點癢,她想躲,但又考慮到岑䘝此刻的心情,她忍住了沒動,任由他在她脖子上落下密密麻麻的輕吻。
岑䘝從她的頸側吻到她的唇邊,他笑著擡眼看她:「這麼乖,枝枝心疼我?」
宋瑤枝呼吸微亂,她低聲說:「你明知故問。」
岑䘝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一隻手按著她的後頸,舌尖抵進她的唇齒,落下又深又重的吻。
等到呼吸粗重,愈發有不可收拾的架勢,岑䘝才剋制地鬆開她,抱著她重重地喘息。
「枝枝,我們回飛霜殿吧?」岑䘝說。
宋瑤枝腦子裡頓時清醒過來,她頓時搖頭:「不要!岑䘝,現在還是大白天。」
岑䘝很是失落,「情動之時,哪管白天黑夜。」
宋瑤枝擡手捏捏他的臉,警告他:「陛下,你要知道節制,明白嗎?」
岑䘝搖頭道:「我很節制,不然你今天都不能從床上下來。」
宋瑤枝被他說得神色一噎,臉上發燙,她伸手推他,「你消停著點吧。」
岑䘝不肯鬆手,他道:「好了,我不亂說話了。」
他抱著宋瑤枝,一隻手玩著她的一縷頭髮,出聲道,「其實羅太後進宮之後,跟先皇也有過一段挺甜蜜的時光,畢竟先皇是真心愛她,不然也不會冊封她為皇後,她對先皇的恨是從江貴妃之後才有的。」
宋瑤枝道:「先皇喜新厭舊,隻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岑䘝搖頭,他笑了聲才說:「江貴妃,她的容貌跟太後長得很像。眉眼之間,有八分相似。」
宋瑤枝倒吸一口涼氣。
好傢夥,先皇這一段強取豪奪跟替身文學直接湊齊了,這不be都不合適吧。
「江貴妃一心傾慕先皇,先皇看到她,就將對太後的感情挪到了江貴妃身上。太後恨先皇恨到發瘋,她恨先皇拆散了她跟榮親王,後來又為了一個跟她有八分相似的女人不要她,後來沒過多久她就跟蕭子騫的父親攪和在了一起。」
岑䘝說到此發出一聲譏嘲的笑,「這出悲劇說到底還真是由先皇一手促成。」
宋瑤枝道:「所以她恨榮親王的懦弱,恨先皇的無情,以至於對你……自小不喜。」
無論他身上流著的是先皇的皿,還是榮親王的皿,對羅太後來說都是恥辱。
而岑圻跟蕭子騫都是蕭將軍的兒子,蕭將軍一心待她,她自然是喜歡的。
岑䘝點頭,「小時候我不知道這些事,還曾經賣力地討好過她,結果在她宮中被下了生死蠱,後來從母妃,也就是江貴妃那裡得知了一切,我也理解了她對我的恨。」
岑䘝看向宋瑤枝道,「原本我也不在意她是否在意我這個兒子,可這一次我確實也是真的希望她對我能有一點點的惻隱之心,這樣我就可以跟你長相廝守。」
他與宋瑤枝雙手合十,狹長的眼睛盯著緊握在一起的手,壓抑著低聲道:「可她就連這樣的機會都沒給我留。」
岑䘝譏嘲道,「枝枝,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他們。」
宋瑤枝正想開口安慰他,結果下一刻岑䘝突然鬆開她的手,側身嘔出一口鮮皿。
宋瑤枝驀然變了臉色,「岑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