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再沒有猶豫,手中的馬鞭子迅速朝著白小九抽了過來。
白小九眼底驟然染滿寒霜,竟然敢罵她賤民,她倒是要看看這馬車裡面的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隻見她猛然抓住了車夫的馬鞭子,用力往後一扯,就將他砸進車廂。
「嘭!」一陣巨大的聲響之後,馬車竟然側翻,一名身穿錦衣的女子就從裡面狼狽的爬出,她容貌倒是美艷,但是那雙眼眸卻滿含著憤怒,生生的將她顏值拉低幾分。
白小九慢慢走到她的面前,譏誚揚唇:「我當是裡頭坐著多尊貴的人呢,原來也不過名不見經傳。」
女子擡起噴火的眼眸,惱怒喝罵:「賤婦,閉嘴,你渾身上下的裝扮都不及我頭上戴的珍珠頭面貴!」
其實她並沒有說錯,因為白小九這一次是低調出行,她不但隱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把張翔富貴的錦衣換下,隻穿了普通的出行衣裳,卻被這女子如此謾罵。
車夫剛想說出白小九的身份,卻被她用眼神制止,隻見她伸手拿下女子頭上的珍珠頭面,無比讚歎的說道:「這麼大個的珍珠,的確價值不菲,想來應該是月落湖盛產的吧?」
女子傲嬌的擡起下巴:「賤婦,算你眼睛沒瞎,這月落國雖然盛產珍珠,但是尤為月落湖的最為正宗,哪怕達官貴人擁有一顆都極為寶貝,更何況做成頭面?」
白小九嘖嘖出聲:「哎吆,那實在是金貴的很!」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伸手用力一撚,就將珍珠全都拽下來,然後便朝著圍觀的眾人扔了出去。
「賞給你們啦!」她十分大方的說道。
「轟!」人群中開始混亂起來,紛紛去撿拾那些價值不菲的珍珠。
女子氣的臉都青了,她眸光猙獰的瞪著白小九:「你這個不要臉的賤民,你的命都賠不起我這副頭面,今天我就打死你!」
她擼起袖子就朝著白小九撲了過來,鋒利的指甲狠狠往她清秀小臉上用力撓去。
「刺啦!」隨著一道裂帛的聲響之後,女子不但撲了空,等她感受到絲絲涼意襲來的時候,低頭一看,天哪,她的精美衣裳竟然被整個劃破,從中間裂開,露出了她光著的身體。
「啊!」女子發出一聲刺耳尖叫、
白小九輕蔑的掏了掏耳朵,冷然開口:「衣裳再精美有什麼用?我不過輕輕一挑就全破開了,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滾?」
女子雙手護兇,面上滿是憤恨之色,她咬牙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有種就留下你的名字,等我前往京城好好拜訪!」
白小九轉頭認真看向她:「你記清楚,我叫白小鹿,住在攝政王府,等我回來之後,必然會好好恭迎大駕!」
女子直到走向馬車的時候,依然在低頭思襯這個名字,她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呢?
等馬車來到城內一家高大府邸,她氣呼呼的跳下馬車,快步就往府內衝去,當看到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夫人時,她掩面哭泣:「外祖母,你可千萬要給我做主啊,來省親的路上,我被一個賤婦給欺負了!」
老夫人慈愛的面容上登時閃過怒色,她凝聲說道:「鳳鳳,你跟外祖母說,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你?不想要命了嗎?」
趙鳳鳳就擦著眼淚回答:「她說是攝政王府的白小鹿,外祖母你聽說過她的名頭嗎?攝政王府的阿貓阿狗都這般囂張的嗎?」
老夫人登時就愣住了,她下意識的揉了揉耳朵詢問:「你剛剛說誰?」
趙鳳鳳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重複:「就叫白小鹿啊!」
老夫人驚得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嚇得站在她旁邊的老嬤嬤連忙大呼小叫:「老夫人,你怎麼啦?」
趙鳳鳳整個人都愣住了,外祖母這是怎麼啦?不過聽了個人名而已,至於嚇暈過去嗎?
待老夫人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她擡手拿起拐杖狠狠往趙鳳鳳的身上打去:「你這不長眼的臭丫頭,那明明是攝政王妃!」
趙鳳鳳輕蔑搖頭:「那不可能,她肯定不是攝政王妃,按理說,像她這樣的身份,出門得需要護衛吧?可她不但沒有護衛,甚至連衣服都穿的極為普通,應該是冒充的!」
老夫人也沒跟她爭辯,而是命令身邊的老嬤嬤:「你快去打聽一下,看看白王妃有沒有在府裡,希望鳳鳳遇到的是個冒充者,若不然,咱們府上就要倒大黴啊!」
老嬤嬤深刻明白事情有多重要,連忙點頭跑了出去。
不多時,她就滿頭大汗的跑回來,面色不安的稟報:「老夫人,表小姐沒說錯,她在城外遇到的就是白王妃,如今整個京城內的人都知道她被懲罰了,眾目睽睽之下衣裳都給脫光了!」
老夫人面色驟然變得青白難看,她再次驚暈過去。
趙鳳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前來站王朝探親,就能遇到當朝攝政王妃,更離譜的是,竟然還狠狠罵了她一通。
她僵著臉說道:「外祖母,這可怎麼辦?我是不是給林家闖禍啦?」
老夫人擡起手想要打她,但是看到她那一副花容月貌,以及她在月落國的家世,便生生的收回巴掌,她複雜開口:「等白王妃回來,你去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諒!」
趙鳳鳳心裡有些發虛,下意識的反問:「可她要是不原諒我怎麼辦啊?」
林老夫人狠狠瞪她:「那你就跪死在她的面前,反正你不影響到林家,你也該清楚,你外祖父好不容易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怎麼能毀在你的手裡呢?」
趙鳳鳳隻得為難的咬了咬唇瓣:「那好吧,等她回來再說!」
林老夫人命令身邊的老嬤嬤:「把表小姐看緊了,白王妃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讓她哪裡都不許去!」
「是!」老嬤嬤連忙應下。
趙鳳鳳隱約覺得自己攤上了大事,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且說白小九很快就趕到邊境軍營,她見到陳老將軍的時候,他轉頭把身邊的軍醫給狠狠訓斥了一頓:「不就是個小毛病嗎?怎的舟車勞頓把她給驚動了?」
軍醫連忙爭辯:「老將軍,你這根本就不是小毛病啊,明明整條腿都沒了知覺,屬下實在是擔心。」
「你閉嘴!」陳老將軍怒氣沖沖的打斷他。
白小九隻得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先給外祖父治傷!」
陳老將軍卻鬧起了彆扭,冷著臉道:「治什麼治,我沒什麼大事,你趕緊回去京城,這軍營風沙太大,免得讓你不適!」
白小九何嘗不明白陳老將軍的心思,他是害怕自己要借著治傷為命,將他接回到京城。
她凝聲說道:「外祖父,我不是來接你的,隻是單純給你治傷!」
陳老將軍面上的怒氣終於消散不少,他眯著眼睛詢問:「真的?你不誆我?」
白小九的眼圈登時就紅了,她吸著鼻子哽咽:「外祖父,你怎麼能這樣呢?我那麼想念你,自打知道你受了傷,我就徹夜難眠,千辛萬苦的趕到,你卻如此待我,我好傷心啊!」
看到她的眼淚成串的落下來,陳老將軍別提有多心疼了,他暗暗責怪自己真的是太混蛋了,把最最寶貝的外孫女給惹哭。
他笨手笨腳的給她擦眼淚:「小九啊,你別跟外祖父這大老粗一般見識,我也想你啊,可是我實在是走不開,這萬千將士都需要我呢。」
白小九抱緊他的胳膊擦眼淚:「我也沒說要帶你走啊,這不是就給你治傷嗎?」
陳老將軍連忙轉移話題:「你快些給我看看吧,我這腿腫的都不能走路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果然,白小九很快就收了眼淚,她連忙掀開陳老將軍的褲管,這一搭眼,心裡就沉了下去,天哪,這明明已經壞死的很嚴重了,膝蓋以下必須得截肢,不然就會蔓延到整個身體。
看到她面色驟然變得極為凝重,陳老將軍就有不好的預感,他試探著詢問:「小九,是不是很嚴重?」
白小九很快就鎮定了心神,不管怎樣,先解了蛇毒再說,興許找到解藥之後,這種壞死癥狀可以緩解,那就不用截肢。
她沉聲詢問:「外祖父,你這是打哪裡遇到的毒蛇?具體地點跟我說一下,我需要去那邊找解藥!」
陳老將軍急忙阻攔:「不行,那邊太危險了,我也是聽到有人求救,誤闖進去的!」
白小九登時就愣住:「你是去救人嗎?那救回來的人在哪裡呢?」
容不得他解釋,營帳就已經被人打開,一名樣貌清秀的女子快步走進來,柔聲說道:「這位就是白王妃吧?民女拜見娘娘!」
白小九整個人僵在那裡,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這麼一副面容,她長的很像死去的母親。
白小九沒有吭聲,而是轉頭看向陳老將軍,隻見他垂著眼眸說道:「你也覺得很像吧?我見到她的時候,也跟你這般模樣,實在是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想象的人!」
她努力壓下心口間翻騰的思緒,凝眉說道:「你起來吧,多謝你照顧我外祖父,辛苦了!」
女子連忙搖頭說道:「不辛苦,老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從月落國逃出來的,他沒有把我當做姦細抓起來,我就已經很感恩了!」
白小九疑惑的看著她:「為什麼要逃出來?」
女子眼底閃過窘迫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家裡逼迫我嫁給個傻子,我不同意,他們就要將我沉塘,我好不容易掙脫了籠子,逃進兩國交界的密林躲避,卻不料掉進獵人的陷阱!」
陳老將軍在一旁說道:「她也是苦命人!」
白小九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頭安撫陳老將軍:「外祖父,我去給你找解藥,很快就回來,等我!」
陳老將軍焦急叮囑:「丫頭,你千萬要小心!」
白小九充耳不聞,隻留下女子忐忑不安的詢問:「老將軍,白王妃是不是很討厭我啊?是我連累你受傷中毒,她對我這般冷臉是應該的!」
看著她哀泣痛哭起來,陳老將軍連忙安撫:「小九她隻是著急我的傷勢而已,她很善良,不會記恨任何人,你不用害怕!」
「是!」女子垂眸掩去面上的寒意。
白小九帶著幾名士兵來到陳老將軍被毒蛇咬傷的密林裡面,心思卻還落在那名女子的身上,她的出現到底是巧合還是無意?為什麼偏偏會出現在外祖父的身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士兵的提醒:「王妃娘娘小心,有毒蛇!」
她迅速轉頭要避開,但是一腳踏空,整個人朝著旁邊的大石頭狠狠撞了過去。
「嘭!」她的頭撞在石頭上,掉進山洞陷入昏迷之中。
白小九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在夢裡,她看到娘親拿著尖刀對準了自己的心,她一邊刺,一邊嘶聲大喊:「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狠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替天行道!」
劇痛之下,她猛然睜眼醒來,卻是滿眼的黑暗。
「咔嚓!」山洞裡面隱約傳來啃食東西的聲音,她穩了穩呼吸,凝眸看過去,隱約能看到一隻身形龐大的野獸正在咀嚼著什麼。
她眯了眯眼,剛想有所動作,就察覺到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隻見他彎弓搭箭,很快就將那隻野獸射死。
那人越過她,快步往洞內走去。
白小九下意識提醒:「你小心!」
那人轉頭看向她,竟是露出一抹十分燦爛的笑容:「多謝!」
很快他就把巨大的野獸給拖到了她的面前,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已經死透了,竟然是隻野豬,今晚上咱們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