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個人。”僅剩下的一個哨兵大喊道。
“方才庫塔跟我一同在這裡的，他聽見草叢裡有聲音就去看了看，可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回來。”僅剩下的哨兵有些緊張的說着。
來蒼稜之前，他聽過不少蒼稜的神話傳說，許是跟這些精怪東西有關呢，想到這裡，哨兵狠狠的打了個冷噤。
完顔麒麟環視了一下四周，周圍并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若說有的話，也隻是這些參天大樹。
但要是有人在這裡想要伏擊他們的話，剛才為何不出手。
“他去哪個方向了，你在前面帶路。”完顔麒麟沉聲說道。
哨兵應下，在前面帶路，剛才庫塔探過的草叢裡，靜靜的躺着一個人的屍體。
哨兵大叫一聲。
完顔麒麟小心的走過去。
已經是深夜時分，在這個小樹林裡，不時還能聽到深處的野獸的嘶吼聲，給夜色渲染上了一層恐怖的氣氛。
他的脖子上有兩個大皿洞，看起來好像是被毒蛇攻擊緻死。
“許是被毒蛇咬了，這密林裡有不少蚊蟲蛇獸之類的東西，一定要擦亮眼睛，以免被他們攻擊，把庫塔随便找個地方埋了吧，記得做個記号，等我們班師回朝的時候，把他帶上。”
說完，完顔麒麟單膝跪在了地上，沖着庫塔倒下的方向虔誠了默念了幾句。
休息也休息不下去了，縱然感覺空氣濕潤的随時能夠下雨，但完顔麒麟等人還是收拾了東西，連夜趕路。
清風跟着他們往前走，一路做下記号，而陸翊卻帶着顧鴻飛身下樹，遞給顧鴻一根小樹枝，陸翊緩緩開口，“挖。”
顧鴻看了看眼手裡的樹枝，又看了眼下方的小土包，懷疑人生的眼神打在了陸翊的身上。
“把剛才他們埋下的人挖出來。”
陸翊忽略掉顧鴻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說道，言語間沒有一絲感情。
顧鴻絕望的看了眼手中的樹枝，蹲下了身子，他們挖洞把他放進去可是用了鏟子，而他手裡的工具卻隻有這個一下子不知道能挖多少土的小樹枝。
好在顧鴻年輕體力好，兩人又是都有内力在身，時間沒有過去多久，方才被埋進去的庫塔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哪裡有什麼蛇，那不過是清風下手後，給僞裝做出來的傷口罷了。
幸而現在是黑夜，要是白天光線充足的話，他們就會看到庫塔的脖子上有根細細的紅線，那是清風留下的傷口，一線喉。
陸翊看了眼庫塔，直接上手，這突然的動作驚的顧鴻一個趔趄，連忙阻攔着陸翊，“将軍，這可是死人啊，萬不可對他們動手啊。”
本來把已經入土為安的人從土裡強行拉出來就很不好了，要是再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想到這裡，顧鴻狠狠的打了個冷噤。
陸翊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微微顫抖，不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當初哭着喊着要跟随我，若你的膽子就隻有這麼大的話，還談什麼追随我，我巴不得沒有你這樣的屬下。”
顧鴻有些羞愧的垂下頭，但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臉色慘白的看着倒在地下無知無覺的庫塔，心裡一陣惡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就算沒有顧鴻的幫忙，陸翊的動作也很快，好像這些動作他已經做了成百上千次一樣熟練。
陸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若是這是在寒冬臘月的戰場上，我方士兵沒有禦寒的衣物，等到夜深人靜戰場沒人的時候，都會偷偷派出這麼一兩個人，把戰場上死人的衣服扒下來給自己人穿。”
說到這裡，陸翊停頓了一下，轉過頭，好整以暇的看着顧鴻，“你以為上了戰場便是建功立業嗎，便是榮歸故裡嗎。”
顧鴻沉默不語。
陸翊自嘲一笑，“那是活下來的人才配享有的東西，漫天皿色，遍地殘肢，補給沒有到的時候，就連啃樹皮都是常事。”
這些話從陸翊的嘴裡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但出現在顧鴻眼睛裡的卻是那慘不忍睹的戰場畫面。
顧鴻眼神閃爍了幾下，伸過手去，從陸翊的手裡堅定的拿過了那幾件衣服。
衣服上并未皿迹，也沒有旁的髒污，方才顧鴻過不去的，不過是自己這一關，從小到大，他未曾傷害一個人。
可當他做出要跟着陸翊的決定的時候，這個就注定被打破。在戰場上，包括現在，要想活下來，就隻能讓别人死。
陸翊看了他一眼，并未說什麼，兩人飛快的往前追趕而去。
“将軍，現在天氣并不冷，我們為何要帶着這個東西。”顧鴻拿着衣服，好奇的問道。
陸翊翻了個白眼，很是無語，要不是他們兩個急着趕路，現在的他一定要在他的頭上敲兩下不行，試試他的腦子裡到底是不是空空如也隻有一個腦殼。
“現在條件并未艱苦到那種地步，為何要穿着死人的衣服，北涼人最是注重一些鬼神之說，這件衣服，明晚上是要有大用處的。”陸翊微微笑了笑。
雨點一滴一滴掉落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兩個人的身上，連帶着把之前清風做下的标記都帶走了。
兩人停在原地，仔細辨别着位置。
顧鴻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茫然的停在原地，密密的雨簾阻攔住了兩個人的視線。
陸翊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衣服在雨水下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上的肌肉線條，頭發也貼在臉上。
就算這樣狼狽的形象，在陸翊的身上也不曾見到一絲狼狽，縱然在這種場景，也讓人覺得陸翊帥氣依舊。
顧鴻仰頭看了陸翊良久，在心裡默默感慨着。
“走這邊。”陸翊指了指前面的一條小路。
對陸翊，顧鴻自然是信任的，兩人拍馬，往前面的小路疾馳而去。
在清風離開這裡的時候，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案，兩種記号，一種是便于觀察的，一種是跟陸翊兩個人的暗号，後來陸翊觀察的，正是後面這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