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内,皇後徐徐睜開緊閉的雙眼。
昨晚她近乎拼盡了全力才把那孩子生了下來,還未聽到孩子的啼哭便昏睡了過去,此時剛睜開眼睛隻覺得嗓子幹的要冒煙了。
身邊伺候的碧桃見皇後有了動作,連忙将水端了過來。
縱然嗓子幹的要冒煙,皇後還是嘶啞着聲音,朝着碧桃伸出了手,聲音氣若遊絲的問道,“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
碧桃連忙跪下,大聲說道,“恭喜皇後娘娘,是個小皇子。”
碧桃的聲音也是難掩激動,皇上已經許久沒有來過翊坤宮了,可小皇子出世後,皇上今日下了早朝,竟然整整一天都待在翊坤宮。
或許,皇後娘娘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皇後聞言松了口氣,雖然太醫早就給她診出這一胎是皇子,可在孩子呱呱墜地之前,一切還是有變數。
還好,總算是有了皇子。
“皇上可有賜名?”皇後聲音嘶啞着問道。
碧桃搖了搖頭,“回皇後娘娘,皇上還未賜名,隻說等您醒過來再說。”
皇後閉了閉眼睛,眼睛裡隐隐有淚水在閃動着。
“給本宮打理一下,待會兒我要見皇上。”皇後睜開眼睛,眼裡的情緒已經恢複如初。
哪怕現在沒有銅鏡她也能夠想象出自己現在的狼狽,頭發狼狽的散亂黏在臉上,臉色蒼白如紙,脆弱的好像易折的花枝。
碧桃打好水來,給皇後梳洗結束,看着眼前雖然面色蒼白但不再狼狽的皇後,心裡深深的歎了口氣。
據她所知,皇上平日裡最寵愛的玉妃就是個嬌滴滴的性子,哪怕是割破了手這種小事,也要在皇上身邊撒嬌半天。
皇後跟玉妃的性子簡直天差地别,皇後娘娘從不肯跟皇上示弱,不管什麼時候都挺着脊背,甚是體面,可惜她也沒有得到皇上的愛。
不過話說回來,帝王的愛也着實是一種捉摸不透的東西,昨日皇上便将玉妃禁足,連夜将玉妃宮裡的大部分宮人處理了。
今日一整天,玉妃都在宮裡不吃不喝,看到的宮人都說她臉色蒼白,看起來脆弱極了,皇上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竟連頭都沒擡,隻逗弄着懷裡的小皇子,不耐煩的将那來通報的宮人呵斥了下去。
趁着言公公去禀告皇上的時候,皇後深吸一口氣,微微擡起身子,黑發如緞般散亂在脊背上,蝴蝶骨将寝衣撐了起來,寬大的衣服下空落落的,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脆弱的美感。
若是皇後也能像玉妃那樣時不時的對皇上示弱撒嬌,未必會有現在的局面。
“本宮早産的原因可查出來了?”皇後聲音虛弱但氣勢不減。
碧桃往後退了一步,恭敬的低下了頭,說道,“回娘娘,皇上親自查出了此事的幕後黑手為玉妃身邊的宮人,于是便将玉妃身邊的宮人一并杖斃,玉妃被禁足反省三個月,奴婢還從未看到皇上那樣生氣呢。”
皇後臉上表情未變,心裡卻一點一點冷了下來,即使證據指向這樣明顯,他想的第一件事還是先把玉珠兒保下來嗎。
那她算什麼,她拼盡全力生了蒼稜唯一一個嫡子,玉妃卻僅僅是被緊閉三個月。
“皇上駕到!”外面的小太監尖聲喊道,皇後垂着頭,安靜的等在那邊。
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小片陰影,蒼白的嘴唇緊緊抿着,整個人看起來尤為脆弱。
“皇上。”皇後在床上低聲問了安。
蒼稜帝笑呵呵的坐在了床邊,手伸過去,握住了皇後的手,“此番你辛苦了,這是我蒼稜唯一的嫡子,朕往後不愧虧待了你們母子二人的。”
皇後順從的點了點頭,再次擡頭看向皇上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
蒼稜帝拍了拍她的手,定心針一般問道,“皇後可是有何要說的,但說無妨。”
皇後張了張嘴,欲說無聲,或許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蒼稜帝不知從她的态度中發現了什麼,臉色陡然落了下來。
鎮定了一下,皇後再次開口道,“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能夠應下。”
蒼稜帝垂頭看了她半晌,最後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
“皇上,這個孩子是臣妾從鬼門關走過才生下來的,臣妾想親自撫養他長大。”說完,皇後瑞豐眼中帶着豐沛的淚水,仰着頭看着皇上,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蒼稜帝竟然松了口氣,看着皇後明顯有些疲憊的臉色,心裡升起了幾分愧疚,握着皇後的手松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你放心,你是皇後,這孩子自然要在你膝下長大。”
皇後淚眼朦胧的看着蒼稜帝,許是很久沒曾看過皇後這樣示弱的神情,蒼稜帝的心裡突然一動,再次張口,“我給孩子起名為李恪,望他往後能夠恪盡職守,莫要失了本心。”
先前的幾個皇子都是由司天監起名,可這個卻是皇上親自取的名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皇後頓時撲進了皇上的懷裡,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終究是剛生産完,身體有些承受不住,等到苦累了,便也睡過去了。
蒼稜帝将皇後小心的扶回床上,起身冷冷看着碧桃,說道,“好好照顧皇後,若是皇後出了什麼岔子,我唯你是問。”
碧桃連忙點頭稱是,小心的退在一旁。
皇上前腳剛走,皇後便睜開了眼睛。
“碧桃,你去打聽一下,皇上這會兒是去了哪裡。”皇後躺在床上,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碧桃愣了一下,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第一時間跑了出去。
恪兒是她唯一的孩子,可她清醒過來到現在還未曾見過。
如今,恪兒是她唯一的軟肋,任何能夠威脅到他安全的人她都要一一鏟除。
玉珠兒一天不除掉,便是她一天的心頭大患,她也不是個任人搓扁的,此時說不定心裡正在策劃着什麼準備反擊呢。
恪兒還小,她若是不強大起來,最後受傷的,便是她那剛來到這個世間的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