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四月芳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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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櫻花季,一個人一生至少要有一次,為了和某個人相遇,看一場櫻花盛開。
…………
爹難道不知道,那葉清如今的性格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嗎?
錢君寶說得不錯,惹惱了她,弄不好他們就真的不和葉家走親戚了!
要知道今非昔比啊,如今的“葉清”不是以前的葉韭芽了。
不是自己家人仗着是她的長輩,就可以要求她聽話,照顧葉家的。
在自己‘那件事’還沒有徹底解決的情況之下,葉平的前途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對葉家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這個節骨眼上,還去管那個偷銀子的葉文茂做什麼?
虧得葉文茂遇見的是老五這個軟性子,要是他偷的是葉清的錢,這會隻怕在牢裡了吧?
說不定連帶還要影響到葉平的考試資格,或者名聲。
葉老頭盯住也準備開始吃菜的葉文楠問道:“老三,你說句公道話,你們就能眼睜睜看着老二家那麼敗了嗎?”
葉文楠頭都沒擡,隻是淡淡道:“爹,二哥家怎麼就會敗了呢?
那葉珍不是馬上就會開一家吃食鋪子了嗎?
到時候二嫂去給葉珍幫忙,總不會少了她吃用的吧?
再說,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至于二哥的事,現在我們連他人在哪裡都不是很清楚,怎麼讓他回來?
還有他回來了,又能做什麼?還不如,讓他在外面先想清楚了再說。”
“就是,二哥現在回來不是添堵嗎?
他不是說要帶着葉飛在外面闖出一片家業才回來的嘛。
就讓他先去外面闖闖吧,到時候不管好壞,隻要他知道自己錯了,我們還認他做兄弟。
否則……”
“否則怎樣?”葉老頭咬緊牙關瞪着他。
“還能怎麼樣,我就懶得搭理他呗。”
葉文軍無所謂的道,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起菜來,犯不着為了一個不拿他們當兄弟的葉文茂餓着自己的肚子。
聞言,葉老頭心裡沉痛極了。
環視了一圈幾個兒子,見他們都沒有一個向着他的,他冷哼一聲站了起來,惱怒地走了!
葉老頭這麼一走,今夜葉家的拜月活動看來得取消了。
索性,他們對那拜月的事也不怎麼熱衷,幹脆改成賞月喝酒得了。
而年輕人嘛,他們更想去花燈集看看,其實在家拜不拜月對他們也沒那麼重要。
月亮升到天空正中間的時候,馬車停在了南大街路口的一處空地上。
今夜這裡有花燈集,街上熙熙攘攘的滿是人,眼前一大片五顔六色,璀璨的燈火。
錢君寶先下了馬車,然後立刻伸出了一隻手等着葉清下車。
今天他穿着一襲月白的長衫,上面有幾隻墨竹,料子是極好的。
配上腰間的羊脂白玉,顯得很是清隽儒雅,有點低調的奢華。
一路上他帶着一抹淺淺的微笑,時不時的看着葉清,眼睛裡偶爾還會流露出歡喜。
這是他和芽兒過得第一個中秋節呢,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過不了十六歲的生辰,也過不上這個中秋節。
沒想到他不但過上了這個節,芽兒還成了他的妻子。
今天一定要什麼煩惱都抛開,讓芽兒開開心心的玩痛快了。
或許是連續幾年,崇陽這裡都沒有遇到什麼天災人禍,魚米之鄉的地方又連年豐收,老百姓的日子好過起來了。
今年的花燈盛會和往年比起來就更熱鬧了許多,官府和幾大老牌鄉紳還在南大橋的河邊打造了幾艘畫舫。
這些畫舫并不會随波逐流,而是連在一起,還請了當地最有名的桃花居的美嬌娘來進行表演。
早幾天就說是要在這裡舉辦一次“中秋文會”,一些名人才子和當地門第顯赫的人家自然在受邀之列。
錢君寶也被邀請了,但去不去還兩說。
不過今夜對于到這裡來遊玩的人來說,都是一場空前的盛會,也會是有些人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前幾天,錢多多就在他面前提起過好多次了,還慫恿冬曲中秋晚上一定要和他一起陪着少爺和少夫人出來逛花燈集,看花船。
阿嚏!
突然,葉清打了一個噴嚏。
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娘子,你冷了嗎?”錢君寶遞給她自己的手帕。
葉清接過他的手帕,在鼻間拭了下,然後把帕子疊起來收到自己身上。
“不冷,隻是有點涼,可能之前一直悶在廚房,也沒感覺。
這會兒到晚上了,氣溫又降了一些,鼻子有些不适應吧!”
錢君寶騰出一隻手來攬住她的腰際,似乎是要借着這個動作給她一些溫暖。
“要讓多多回去給你取一件披風來嗎?”
葉清搖搖頭:“不用麻煩了,我想待會咱們找個地方喝點熱茶就沒事了,或者吃點熱乎乎的小吃也行。”
“也好,否則讓多多回去取衣服,錯過今天晚上的燈會,他估計又要抱憾一陣子。不過如果你冷了就告訴我。”
“好,我想多多抱憾倒不會,到時候在我們面前碎碎念是肯定會的。”
葉清笑着說完,然後仰着臉蛋興沖沖的問,“這中秋的燈會肯定比上次咱們看的那個朱子廟的燈會要熱鬧吧?
街上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賣?”
錢君寶看她散發光芒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微笑,“這畢竟是鎮上,比不得縣城,熱鬧程度應該差不多吧。
但今天沒有什麼禁令,大家可以随便玩,随便在街上走!”
葉清撇撇唇,有點小失望,但還是很快笑道:“聊勝于無吧,咱們先去哪呢?”
說完,她拉上他的一隻手,又遠眺了一下前方的人群。
今夜月光璀璨,城裡的城門也都大開,整個南大街這邊燈火輝煌,什麼人都會來湊熱鬧。
熙熙攘攘的人流裡的女子,手裡提着一隻隻造型别緻的花燈循着大街走到南大橋上去。
橋下就是幾艘大畫舫,船上布滿了各式的花燈,連堤岸邊的柳樹上也懸挂着彩燈在迎風搖蕩,把周圍映照得如同白晝。
今天葉清穿得是寬松的襦裙半臂穿戴,晚風吹起了葉清身上的衣裙,使她衣袂飄飄然的。
加上白皙豐腴的肌膚,有點像是唐代仕女的感覺,在這滿是清瘦的人群裡反倒很是特别。
冬曲跟着葉清出來的,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走在葉清的身前不遠處。
不過她除了目不暇接的看着四周的風景,就是嘴巴一直在動。
因為錢多多在她身邊,不時的會把從小販們手裡買來的零嘴拿一點給她吃。
葉清見錢多多不停地投食,笑着搖了搖頭,“多多,别再買零嘴了,小心以後冬曲給你喂成一個胖妞妞啦!”
錢多多回頭笑着應道:“沒關系,她還要長高高,多吃點也不會胖到哪裡去的。”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霍子孟在錢君寶身後一直目光炯炯的看着,就怕有些地痞流氓會趁混亂時行竊或有人對他非禮。
對,就是擔心錢君寶被一些熱情過度的女子非禮!
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錢君寶身懷武功的事兒,還把他當成一個弱書生看待。
其實不到必要,錢君寶也不會在霍子孟面前顯示武功,因為他使用的武功和莫策是同一路數。
和莫策待了九年的霍子孟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霍子孟倒不擔心葉清會被人騷擾,以葉清的性子,誰要是敢朝她動手,下場就一個字~慘!
葉清見霍子孟那緊張過度的樣子,挑了挑眉笑道:“放松點,子孟。今夜是出來散心,玩的。
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這裡隻是個小鎮!”
霍子孟卻一本正經的回答她道:“這是我的職責,經曆過之前的事,小心無大錯。”
“君寶,子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愛了?”葉清故意微蹙着眉心,她仰起頭直盯着錢君寶,神情嚴肅的問。
錢君寶低頭溫柔的撫過她的發,看着她笑了笑道:“随他吧,隻要他自己覺得開心就好。”
葉清一抿嘴,随後又指着前面一個有人圍着的攤子說道:“我們去那,好像是在撈魚玩……”
錢君寶微微颔首,随她拉着自己的胳膊朝那走去。
…………
此刻在建州的西園内,來參加中秋詩會的各書院學子已經擠滿了西園内的芙蓉院。
門外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園裡也是燈火通明,挂滿喜慶的各種兔子布偶,彩帶。
無數的丫鬟小厮穿梭奔走,為待會的盛大中秋詩會做準備。
這座芙蓉院乃是幾百年前有名的宰相陳白的私園,院内有假山、水池、亭台樓閣,還有五畝臨水而栽的百年芙蓉樹。
此時正是芙蓉盛開的季節,滿園的芙蓉香,即使到了晚間難以欣賞到芙蓉花的嬌美,但不妨礙一些來這裡的文人騷客拿芙蓉當話題來作詩作畫。
為了待會的中秋詩會,主辦此次詩會的西園主人,陳閣老決定将中秋祭祀提前舉行。
陳閣老在十幾年前可是翰林中掌诰敕的學士,哪怕已經告老還鄉,在這建州依舊很有名望。
芙蓉園中間的一間華亭前當成這次祭拜的高台,拜月的供桌上擺着月餅瓜果還有香爐美酒。
在以陳閣老為首的帶領下,今日來參加詩會的上百名學子和幾十位建州官員開始拜月。
陳閣老念念有詞一番,虔誠的上過三炷香之後,接過一位美麗丫鬟遞給他的月光紙開始焚燒。
祭祀完畢,各人依次落座,丫鬟們動作迅速的給來參加的所有人分發西園制作的小月餅。
略作休息喝點茶水之後,中秋詩會即将開始。
與芙蓉院的繁忙嘈雜忙碌不同,此刻西園最西邊的海棠苑相對安靜。
陳閣老最小的孫女陳冰在兩個丫鬟的梳妝打扮之下,正安靜的欣賞着鏡中自己傾城的容顔。
這些日子,早就有人在建州放出風聲,說是陳閣老一力承辦這次中秋盛會,目的就是在今夜替自己的小孫女選一個乘龍快婿。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今夜來參加的青年學子倒是比往年多了一些,都快兩百位了。
梳妝打扮完畢,陳冰滿意的撫了一下自己的鬓間,這時一位丫鬟走進來禀報道:“六小姐,香芸來報~
那白離初公子今夜就坐在東邊第三排的中間一桌,他和他的三位同窗好友坐在一起。”
“嗯。”陳冰淡淡的點了下頭,“你退下吧!”
等那丫鬟退下之後,她對身邊的侍女道:“給我把那件雲錦碧紗蓮裙拿來!”
“是。”
陳冰再看了一眼鏡中,然後緩緩起身。
今夜,那白離初定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
一間茶館的二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葉清低聲吟唱着這首《水調歌頭》,一邊喝着錢君寶給她倒的熱茶!
“你在唱什麼?”錢君寶好奇的問道。
葉清先淺淺的飲了一口茶水,笑了笑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唱了,随便哼哼的。”
或許人在異鄉,到了節日難免就會思念家鄉了。
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想着自己再也回不到那個世界,葉清突然就唱起了這首曲子。
冬曲眨了眨眼,拿着綠豆糕卻沒有咬,“小姐,你唱的挺好聽的。為什麼不繼續唱了,奴婢想聽!”
說着她跟着唱了起來,因為葉清隻唱了一句,冬曲倒是認真記下來了。
隻是小丫頭聲音比較圓潤,唱得不是那麼婉轉,但還是挺動聽的,不過少了點詞意。
“這詞很美,要不我去找紙筆寫下來吧!”錢君寶道。
葉清一怔,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你們想聽,我繼續唱就是了,寫下來就免了!”
“好呀,好呀!”冬曲眼睛晶晶亮的拍手,“小姐,奴婢想跟您一起唱”。
“嗯,那我唱一句,你唱一句。這歌簡單,唱個兩遍應該就能學會吧!”
“少夫人,這歌叫什麼名字啊?”見冬曲那麼開心,吃東西的錢多多也跟着好奇起來。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葉清道。
“怎麼聽着像是一首詩詞啊?”錢多多歪着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葉清點了點頭。
“誰寫的啊?”錢多多追問。
葉清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錢君寶看了她一眼,拿起茶,抿了抿嘴,一抹淡淡的微笑掩在茶杯後。
通過莫策的記憶,他已經知道這是誰寫的詞,但他不會煞風景的點破。
“聽歌,問那麼多幹什麼?”冬曲側過頭瞪了他一眼。
很快,包間裡響起了葉清慢悠悠唱着的這首曲子。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