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

　　傾城哪裡敢要這等禮物，連鳳焱都不想參與過多，她一個外人，哪裡還能接受什麼。

　　可不等她開口，聖上已然決心下定。

　　“你要好好活，好好替我陪着他。”

　　聖上的話雖是對傾城說的，可目光卻總是看向鳳焱。

　　他還他皇位，他不接受。他給他暗衛，他也不會接受。

　　聖上無法，隻有将暗衛交給傾城，讓暗衛在保護傾城的同時，也保護鳳焱。

　　傾城一瞬間懂了聖上的心意。

　　或許，對聖上來說，鳳焱曾經是他不喜的存在。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也将鳳焱當做了親兒。

　　而在鳳焱心中，他更是不知前塵往事。他對聖上，不是兄弟，而是父子情深。

　　聖上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為鳳焱安排，他不知道鳳焱身份，隻能以自己所有來為鳳焱謀劃。

　　這份心意，她還如何能夠推辭？

　　好在，鳳焱也沒有幹涉她什麼。

　　“多謝父皇。”

　　聖上的暖意，傾城願意接受。

　　聖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他整個身形都輕松了許多。

　　該安排的事，總算了了一件。

　　聖上又看向鳳焱，完全沒有仇恨的目光，讓鳳焱也升不起其他心思。

　　就如傾城所料，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先帝兒子，就該有怎樣的風光。

　　實際上，當他得知自己是先帝兒子的那一刻，心中所想的不是慶幸，而是不安。

　　他從來不知先帝，隻知聖上。他以為，他是聖上的兒子，先帝的孫子。突如其來的身份轉變，甚至讓他有種對不起聖上的感覺。

　　如今，聖上的姿态又如此卑微。無論他曾做了什麼，對鳳焱而言都可以原諒。

　　聖上深深地看了鳳焱一眼，似要将他牢牢記在心上。

　　“你既不要皇位，那皇位誰來繼承也都無所謂了。”

　　聖上低喃了一句，傾城心中一凜。

　　“城兒。”

　　“是，父皇。”

　　聖上突如其來的聲音，這回傾城回的迅速。

　　聖上朝她露出暖暖一笑，吩咐說：

　　“你将蘇答應帶出宮去，好生安置。”

　　蘇答應……

　　傾城此番前來便因蘇嬌，可現在聖上竟然主動提及，聖上還要安頓蘇嬌。

　　憑借聖上對鳳焱身世的了解，讓傾城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就連蘇嬌的身份聖上都已差距。

　　蘇尚作為聖上之人，他所受到的監控應該比沐府更為嚴格。

　　“父皇，您這是……”

　　傾城試圖試探聖上的心意，可聖上卻不願正面回應這件事情。

　　“她太過單純，不适合在後宮裡生存。”

　　無論是以前的蘇答應，還是現在的蘇答應，都不過一顆棋子。

　　棋子，這些年他曾奴役過不少棋子。可現在……

　　聖上感慨良多，他現在隻想好好安置這些良善的人。至于以後的事，他管不着，更不想管。

　　眼見聖上心意已定，傾城也隻有答應。

　　“是，兒媳領命。”

　　她忽然覺得，聖上留下她似乎隻是做苦力的。

　　鳳焱不要的，聖上讓她看管。聖上擔心的，她得好生安置。

　　她不過占了一個皇家婦的名聲，怎地比鳳焱還要忙碌？

　　聖上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傾城的心思，還是早有準備。他從床頭摸出一個小巧的梨花木盒子遞給傾城。

　　“這是給你的。”

　　聖上速來有個習慣，賞罰分明。

　　傾城要替他做這麼多事，他哪裡能夠不獎賞一下呢？

　　傾城也沒有客氣，道謝之後直接打開了木盒。裡面的東西，卻是傾城最想要的。

　　“免死金牌？”

　　她曾和太子求要過免死金牌，不過一切都是在太子能夠繼承大統的繼承之上。

　　先皇所賜的免死金牌，和當今聖上所賜的免死金牌，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質。

　　傾城沒有想到，今世她居然可以得聖上如此眷顧。

　　“我知道，你是個好動的性子，将來要是惹了事，也能夠保你一命。”

　　聖上早已替傾城做好謀劃，他何嘗不想一路保着他們，可他的命，真的不久了。

　　“父皇，這太貴重了。”

　　傾城可不覺得，幫聖上做了這幾件事便可以獲得如此大的殊榮。

　　要知道，聖上在位将近二十年，可卻從未賜予任何人免死金牌。

　　聖上擺擺手，示意傾城不必在意。

　　“它不但可以保你的命，還可以保與你關系深厚任何人的命。萬一……我也能夠安心。”

　　免死金牌是很珍貴，可比起他所看重之人的性命，那也不過一個物件。

　　若不是怕物極必反，他倒甯願将所有的免死金牌都賜給傾城。保全她，她身邊人的性命。

　　“父皇，您的日子還長着呢，有您護着我們，我們才安心。”傾城哪裡看不出聖上的心思，她想要告訴聖上，他的命至少還有兩年。

　　哪怕前世，聖上也是在兩年前去世的。

　　聖上點點頭，目光再次看向鳳焱。

　　他對鳳焱，有太多的感情難以割舍。而透過鳳焱，他對那個女人也有太多的眷戀。

　　“孩子，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他，奪走了他的皇位。

　　原諒他，傷害了他的母親。

　　原諒他，将他送入軍營，不曾理會。

　　原諒他……

　　哪怕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去還想讓他原諒，為求一記心安。

　　聖上語氣誠懇，目光中帶着哀愁。

　　這抹哀怨，讓鳳焱亦十分難受。

　　在他心中，他的父皇是頂天立地的存在，是無人能敵的存在。

　　可現在，面前這個老态龍鐘的老人如此的懇求，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在生死面前，他們都渺小的如同無物。

　　鳳焱緩步走上前，在聖上滿含期待的目光下，沉聲道：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皇位，對他而言可有可無。再說，當時他尚且年幼，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若登基為皇，他的日子不見得會有多麼好過。

　　至于譚馨……上輩子人的事，他不便插手。

　　而送入軍營，鳳焱十分欣慰。

　　既然沒有責怪，又哪裡來的原諒？

　　聖上眼前一亮，剛要露出喜悅，卻聽鳳焱又道：

　　“站在我的立場，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可是，你該求得原諒的人不是我。”

　　在聖上的不解目光中，鳳焱的語氣變得冷冽：

　　“你還記得王勇嗎？你還記得王老将軍嗎？你還記得王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