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禦史們都沒想到蕭韞玉竟然會幫沈晉安說話，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和太子對噴。

　　倒不是他們噴不過，主要是，他們怕不小心噴太過，把太子給氣死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當諍臣皿濺朝堂名垂青史，和氣死太子被亂棍打死遺臭萬年，是不一樣的。

　　不止禦史們擔心蕭韞玉被氣死，燕帝也擔心。

　　他那麼大一個嫡長子，好不容易從山裡回來，而且還拖著病弱的身體每天勤勤勉勉地上朝，要是一不小心死了，找誰哭去？

　　於是不等禦史們開口，燕帝就面色嚴肅地一錘定音：「太子所言不錯。襄平侯在外戍邊，保大燕安寧，爾等卻在此對他吹毛求疵，實在叫人心寒！」

　　燕帝不怒自威，禦史們紛紛跪下。

　　最後以燕帝罰了禦史們三個月俸祿結束了早朝。

　　下朝後，蕭瑾寧實在看蕭韞玉不順眼，嘲諷了他一句：「如今襄平侯也不在京中，太子皇兄這示好，恐怕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從前蕭韞玉在寶蘊山別苑養病的時候，父皇最寵信的就是他，就連朝臣們也都覺得，他是當之無愧的儲君之選，隻等太子病逝，他就能取而代之。

　　但是，自從驪山夏苗之後，他成了獨眼龍，蕭韞玉初入朝堂，便奪走了父皇的所有目光。

　　即便是蕭瑾寧也不得不承認，他們這些皇子公主，再如何受寵，在父皇眼中，也比不上蕭韞玉這個先皇後所出的嫡長子。

　　「戰場刀劍無眼，襄平侯會不會成瞎子，孤也不知，但三皇弟這剩下的一隻眼睛若不好好保養，可真就要成瞎子了。」

　　蕭韞玉的聲音依舊溫和，彷彿真的是在關心蕭瑾寧。

　　但這樣的語氣，卻讓蕭瑾寧心頭徒生怒意。

　　他冷笑：「你總算不裝了？別以為本皇子瞎了一隻眼，你就能與我爭。我自小被父皇培養，共輔朝政之時，你還在山上玩泥巴。」

　　這話蕭韞玉沒反駁，他以前確實在寶蘊山上玩泥巴，還在山下莊子裡種了十幾畝雜交水稻。

　　現在想想，山下的稻子也快要成熟了。

　　……

　　嘉慶長公主府。

　　沈綰梨當日一怒之下離家出走，跟著蕭彤華來長公主府的時候，什麼都沒來得及收拾，這會兒在硯雪齋住下後，漸漸冷靜了下來，就不由惦記起她在閬華苑攢的小金庫和折月那些個花容月貌的小丫鬟。

　　但是她前腳剛離開襄平侯府，後腳就回去搬東西，未免有些丟臉。

　　好在蕭彤華是真的將她當女兒養，在府中給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便是朱昇這個親兒子都要靠邊站。

　　沈綰梨覺得蕭彤華與沈敏不愧是手帕交，和沈敏一樣，愛給人打扮。

　　自她住進長公主府短短幾日，她便讓人為她新裁了十餘套秋裝衣裙，還讓她一套套都穿給她看，又從私庫裡挑出許多頭面首飾為她裝扮。

　　對著鸞鏡，蕭彤華時常感慨：「本宮沒有女兒，私庫裡那些個鮮亮首飾上了年齡又不好戴，壓箱底好多年了，如今可算能重見天日了。」

　　期間，沈朝謹給長公主遞過拜帖，說要為著沈暮玠大鬧公主府的事，親自上門賠罪。

　　蕭彤華知道沈綰梨與沈家人鬧了矛盾，所以問了她的意見，知曉她不想見沈家人後，便拒了沈朝謹的拜帖。

　　之後謝芳林來長公主府看了沈綰梨一次。

　　她是和沈敏一同來的，給長公主備了厚禮，既是為了替沈暮玠賠罪，也是為了感謝她盛情招待沈綰梨。

　　大概是知女莫若母，謝芳林來長公主府的時候，打包了兩馬車的東西，包括沈綰梨在閬華苑的小金庫，還有她平日裡喜歡的衣裳首飾。

　　就連折月和閬華苑的幾個大丫鬟，她都給一塊兒打包帶來了。

　　沈敏見著謝芳林這幾乎把閬華苑都給搬空的陣仗，有些發怵，覺得若是馬車裝得下，她連沈綰梨平日裡常睡的床都要搬來長公主府。

　　她忍不住壓低聲音對她道：「嫂嫂，你將綰梨那丫頭的東西都搬來長公主府，不怕她日後都不回府嗎？」

　　謝芳林這些時日倒也想開了：「不回府也無妨。總之不能讓綰梨過得不舒坦。左右都在燕京城中，長公主府與侯府也就隔了兩條街，我多來看看她便好。」

　　謝芳林覺得，她女兒受了那麼多苦，往後隻要活得開心便好。

　　沈敏顧慮的就多了：「可你也該為綰梨的婚事多做打算。她是侯府嫡長女，這日後婚嫁大事，總該在侯府備嫁，由她的兄弟們背上花轎。」

　　謝芳林：「再說吧，反正她前頭三個哥哥未娶，三個表姐未嫁。」

　　沈敏：「……」

　　想到自家三個女兒，兩個退了婚還沒著落，一個還有門糟心婚事沒退，沈敏也不由有些煩悶。

　　難怪綰梨總想出家，她都想帶著三個女兒一塊兒出家算了。

　　折月看到沈綰梨的時候，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自從這小丫頭開始搗鼓各種糕點之後，長得愈發珠圓玉潤，沈綰梨都險些被她撲到。

　　她故意闆著臉訓她：「成何體統。」

　　折月嘴巴一癟：「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縣主了。」

　　沈綰梨想起之前沈暮玠扛棺材上門的事，臉色黑了：「是不是沈暮玠那個混蛋，到處造謠說我死了？」

　　她那天就該打死他的。

　　折月鼻子一抽一抽：「縣主離家出走都不帶奴婢。長公主府的丫鬟伺候得有我盡心嗎？」

　　她看了眼侍候在沈綰梨身後，端茶倒水，捲簾搖扇，看起來很忙，卻一舉一動卻都慢條斯理，透著宮廷仕女美感的丫鬟們，微微沉默。

　　她不服輸地道：「她們伺候得再好，做的飯菜也不如我的可口。」

　　「是是。」沈綰梨失笑。

　　有些時日沒見折月，她的確也挺想念她的手藝。

　　「奴婢這就去為縣主做好吃的。」

　　折月這才驕傲地挺了挺兇脯，在硯雪齋裡也端起了閬華苑大丫鬟的架子，開始指點著底下的人幹活。

　　蕭彤華留了謝芳林和沈敏一塊用了午膳，之後才送她們離開。

　　走的時候，謝芳林想起什麼，讓寒梅從馬車裡拿出來了一大沓帖子，全是給沈綰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