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南回到營地就去找了岑燁。

　　「你到底在幹什麼！」江向南怒聲質問，「是不是你給宋瑤枝傳的信，是你對嗎？！」

　　岑燁正在看書。

　　他聞言連頭都沒擡，也未回應江向南一句。

　　江向南伸手抓住岑燁的衣領，赤紅著眼看他，「岑燁，你快要害死我了你知道嗎！」

　　岑燁凝望著她的眉眼，企圖從她瘋魔一般的神色間辨別出一點曾經高傲清醒的樣子。

　　可惜，他什麼都沒看到。

　　曾經那個江向南，在棋差一招的局勢之中逐漸被失敗所吞沒。

　　岑燁出聲道，「向南，你現在要的究竟是權勢，還是就想要岑䘝能夠看得見你？」

　　江向南神色一怔。

　　她眉心擰起，五官因為被戳中了隱晦不堪的心事而變得扭曲。

　　「我要的當然是權勢！我想要建立女子盛世，將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們拉下來，從此以女子為尊，我想要的一直都是這些！從未變過！」江向南厲聲反駁。

　　岑燁看著江向南笑了聲道，「是嗎。」

　　「當然是！」江向南斬釘截鐵道。

　　岑燁沒有再反駁她，隻是從她臉上到底看出了一些底氣不足。

　　岑燁不免想到昔日宋瑤枝同他說的話。

　　他是岑䘝的替身。

　　岑燁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難看。

　　「江向南！」索朗的怒聲在外面響起。

　　不到片刻，索朗就帶人打入營帳。

　　看到江向南後，他就朝江向南扇了一耳光過去。

　　江向南臉上瞬間見皿。

　　岑燁皺眉，起身便朝索朗怒視而去，「你幹什麼！」

　　索朗帶的人看到岑燁的反應，立刻拔出長刀，朝岑燁跟江向南對去。

　　江向南伸手便攔住岑燁。

　　「岑燁！你冷靜一點，我沒事。」

　　她同岑燁說完，便又看向索朗，「殿下，敢問這一巴掌是為何？」

　　索朗冷笑一聲，「為什麼你心中沒數嗎？你讓本王攻打一個洛城，結果呢，洛城早有埋伏，本王在洛城折損了多少大將！本王看你就是暉朝故意派過來的姦細！」

　　江向南立刻道，「不是，絕對不是！殿下，我向你保證。我比你更恨暉朝，更恨暉朝皇帝！我絕對不可能幫著暉朝來對付你。」

　　索朗看她，「你不可能？你們江家滿門不都是死在我們匈奴人手裡的嗎！」

　　江向南被這話刺激到，臉色瞬間一白。

　　她此時彷彿才想起江家滿門是怎麼死的。

　　江向南抿唇沉默片刻才道，「江家是江家，我是我。我與暉朝皇帝之間的仇恨，比江家滿門的仇恨還要深，還要重！若此生無法手刃岑䘝，我勢必抱憾終身！」

　　索朗打量著江向南臉上的表情，企圖從江向南的表情之中判別出她話中真假。

　　下一刻江向南又道，「若殿下不信，下一次殿下可以讓我帶兵，我去打頭陣，我定會為殿下斬下敵軍首級！」

　　索朗聞言沉默片刻，隨即冷笑道，「江姑娘，本王當然可以讓你帶兵打頭陣。但是江姑娘這一次不能什麼都不出，江姑娘身邊不是有飛羽軍嗎？下一次，江姑娘帶飛羽軍一起出兵！」

　　江向南心口一顫。

　　讓飛羽軍去攻打暉朝的士兵。

　　這就是帶著整個飛羽軍投敵叛國。

　　「江姑娘不願意嗎？」索朗的眼神瞬間兇狠起來。

　　江向南深吸一口氣道：「願意！自然願意！隻要能助殿下拿下暉朝，我做什麼都願意。」

　　岑䘝在旁邊看江向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江向南是徹底瘋了。

　　「江向南，你可知你在做什麼？」岑燁出聲問。

　　「岑燁，我做什麼無需你插手。你隻需要在帳中看你的書就夠了！」江向南道。

　　岑燁看向江向南的目光之中寫滿了失望之色。

　　索朗打量著岑燁，突然道，「來人，將世子殿下給本王抓起來。」

　　岑燁目光一凜。

　　江向南也皺眉攔到岑燁身前朝索朗道，「殿下這是做什麼？他是我的夫君。」

　　「正因為是江姑娘的夫君，所以才要抓他。」索朗笑道，「這樣姑娘若是想要臨時倒戈的時候，也會多掂量掂量。」

　　他擡手，手底下的人瞬間圍住岑燁。

　　江向南還想去攔，索朗突然道，「江姑娘，你想借本王的勢報仇，那自然要讓本王看到你的誠心。若江姑娘誠心足夠，本王自然不會傷害你的夫君，辜負你對本王的一片忠誠愛戴之心啊。」

　　他看向江向南，「但如果你什麼都不想付出，像你們中原人說的，空手套白狼，那本王可沒有這樣好的耐心！」

　　他說完，手下便將岑燁抓了起來。

　　岑燁身邊有人想要阻攔，被岑燁一句話攔下，「住手。」

　　岑燁看向江向南，「我可以做這個質子。」

　　江向南眼底閃過光亮。

　　岑燁又道，「算是我最後送你的一樣東西。」

　　江向南一怔，心臟沉沉下墜。

　　岑燁不再看江向南，轉身就跟著那些人往外走去。

　　他一隻手空空蕩蕩，近來他身形又消瘦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形銷骨立。

　　江向南突然覺得他有幾分縹緲感。

　　她有一種即將抓不住岑燁的感覺。

　　江向南高聲道，「岑燁，你相信我，我曾經許諾過你的事，我沒有忘記。我依舊還是我自己！」

　　岑燁腳下未停。

　　她有沒有忘記，他彷彿比她這個當事人更加清楚。

　　她曾經許下的那些諾言，那些豪言壯語。

　　比不過一個岑䘝。

　　索朗看著岑燁離開了，便朝江向南道，「江姑娘放心，本王定然不會傷害你的夫君。」

　　江向南頷首。

　　她袖中雙手緊攥，後槽牙也緊緊咬住。

　　她此時已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何會選擇匈奴人，她明知匈奴人並非善茬。

　　可後悔又有何用，當時那種情況，她又能選擇誰？

　　若非投奔匈奴，她怕是早就被岑䘝抓住折磨死了。

　　岑䘝此人，當真是……前世今生都狠得要命！

　　終有一天，她會率兵打進暉朝境內，她會兵臨城下。

　　她勢必要讓岑䘝跪在她腳下，對她俯首稱臣！

　　還有宋瑤枝。

　　岑䘝那樣喜歡她，為了她竟還立了皇後。

　　倘若宋瑤枝的臉毀了，清白沒了，岑䘝還會喜歡嗎？

　　嫉妒與仇恨的火焰在江向南心底越燒越旺，幾乎吞沒她整個五臟六腑，讓她徹底淪為沒心沒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