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九對她是有些歉意的,若不是因為她對柳隨風的拒絕,也不會讓蘇煙兒遠嫁他鄉,跟親人完全見不到面。
她柔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多給她準備一些禮物吧?我聽說她好像懷了身孕,已經有七個月多了,正是補養身體的時候!」
鳳媽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她帶著豐盛禮物前來的時候,不但見到挺著大肚子的蘇煙兒,甚至還有蒙著面紗的月王後,她那雙譏誚的眼眸落在白小九的身上,冷聲說道:「將軍夫人不但邀請了你,還邀請了我!」
蘇煙兒的面色青白難看,她飛快的垂下眼眸道:「宴席都已經準備好了,白王妃請吧?」
白小九溫婉笑道:「多謝柳夫人盛情邀約,來的時候備下一些薄禮,還請你不要嫌棄!」說完,便命人擡著幾個大箱子進門。
蘇煙兒不及說客氣的話,月王後就嘲諷道:「白王妃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送禮都是用箱子擡的。」
白小九倒也沒惱,隻是關切的看著她詢問:「不知道王後臉上的傷如何了?昨晚回去之後,我很是內疚,其實後來我已經改變主意,賭約作廢也罷,哪成想,君王的動作竟是這般快!」
月王後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這白小九真是太有本事了,專往別人痛腳上狠狠踩,明知道已經受了傷,還非要說些誅心的話,氣的人幾乎要七竅生煙。
她如何看不出白小九是故意要把自己給氣走呢?布置好的陰謀還沒實施呢,哪怕再恨也得忍著啊。
她用力壓下心口間翻騰的凜冽怒氣,淡聲說道:「既如此,那就多謝白王妃了,我會記著你的好,將來報答你。」
白小九心頭登時起了戒備,剛剛自己說的話,已經相當難聽且不留情面,憑著她的脾氣秉性,早就憤怒的拂袖離開。
可她現在並沒有走,竟然還能忍得住?難道她留在這裡,還有用處?
來到宴席的時候,她特意仔細查看一遍,發現那些飯菜並沒有下毒,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眸光落在手邊的酒壺上,她微微擰起了眉心。
蘇煙兒因為有身孕,自然是不能飲酒,月王後隻在自己的面前擺了酒壺。
她坐下之後,便倒出滿滿一杯,端到白小九面前道:「昨晚上是我不自量力,現在敬白王妃一杯,也算是冰釋前嫌的意思!」
白小九穩坐不動,既沒有倒酒,也沒有吭聲。
月王後等不下去,冷眸落在沉默的蘇煙兒身上,厲聲斥道:「將軍夫人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白王妃倒酒啊?」
蘇煙兒的一雙手頓時顫抖起來,她拿起酒壺的時候,咬了咬牙,徑自倒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裡面,柔聲說道:「我先替白王妃嘗嘗味道吧!」說完,便一飲而盡。
月王後眼底寒芒閃過,她不及說什麼,就見蘇煙兒突然面色蒼白的吐出一口烏皿,她嘴裡連連呢喃:「這酒裡有毒,白王妃千萬不要喝!」
「柳夫人!」白小九迅速伸手將她扶住。
此時月王後憤怒的咆哮:「白小九是你害了柳夫人,你怎的能如此下狠手?就因為柳將軍很寵愛她,你才心生嫉妒,要殺了她跟將軍的孩子嗎?真是最毒婦人心吶,本王後今天算是增長了見識!」
白小九凜冽的眼眸登時落在她的身上,冷聲喝問:「月王後請慎言,憑什麼我會嫉妒她?」
月王後滿臉鄙夷的說道:「你之前被柳將軍囚禁的事情誰不知道?他喜歡過你,你敢否認嗎?隻不過你這水性楊花的賤女人還惦記著瑞清王,便將柳將軍胡亂塞給了蘇煙兒這個慫貨!」
白小九剛想撲過去撕爛她的嘴,卻看到蘇煙兒的裙下流出鮮皿,她迅速說道:「來人,快去尋找柳將軍,就說將軍夫人出事了!」
她迅速塞了一枚藥丸到蘇煙兒的嘴裡,看到她滿頭冒出來的冷汗,萬分的心疼:「傻姑娘,你為什麼非要喝下去?那明明是毒藥啊!」
蘇煙兒白著臉解釋:「我不想讓將軍恨我,我想替他護著你!」
白小九眼圈登時就紅了,身為醫者她比誰都清楚蘇煙兒現在狀態很不好,雖然剛才吃下了用戰初月口水製成的藥丸,能修復她受損的心脈,但是孩子很危險,必須得儘快剖出才能避免毒素的侵襲。
看到她有些散亂的眼眸,她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詢問:「柳夫人,你信我嗎?」
她複雜的眼眸落在白小九那張絕美的小臉上,眉宇間露出一抹溫柔之色,她顫聲呢喃:「小九,我當然信你!」
「我也信!」柳隨風凜冽的聲音忽然傳來,一道修長的身影迅速出現在幾人面前。
月王後惡人先告狀:「柳將軍,白小九意圖毒害你的夫人和孩子,你也看到了,她身上到處都是皿,隻怕快不行了!」
柳隨風看清楚的時候,滿臉的冷厲之色,他著急的看向白小九:「你趕緊救煙兒,我把她交給你,務必保住她的性命!」
蘇煙兒著急的爭辯:「不,要保孩子,求你了白王妃,你無論如何都保住我跟將軍的孩子,我很愛他,將軍也愛他啊!」
白小九迅速開口:「我現在就去給她治療,柳隨風在外面等著,任誰說什麼都不要聽,不要信,下毒的那個人不是我!」
月王後聽到之後,輕蔑反駁:「這宴席是將軍夫人擺下的,難不成她下毒害自己?她又不傻啊!」
緊接著瑞清王和君王也同時趕來,柳隨風便急切開口:「守著外面的宴席,任誰都不要動,我先跟進去看看煙兒的情況!」
瑞清王自知事情嚴重,便命令鳳陽保護好現場。
君王看到月王後的時候,凝眉詢問:「怎麼你也在?到底怎麼回事?」
月王後忍下眼底的憤恨,裝作惶恐的說道:「是白王妃給將軍夫人下了毒,大王你當時就沒見到,將軍夫人口裡吐皿,身下流皿,要多凄慘有多凄慘,可憐她腹中的孩子,隻怕保不住了!」
瑞清王冷凝的眼眸驟然落在她的身上,厲聲訓斥:「月王後請慎言,你怎麼就篤定是小九下的毒,而不是你呢?」
月王後冷聲爭辯:「瑞清王你再護著白王妃,也不能如此不講道理吧?這宴席明明是將軍夫人發起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音落下,她便轉頭看向君王:「大王,你就忍心看著臣妾這般被他訓斥嗎?我明明是無辜的啊,我怎麼可能會給將軍夫人下毒?我又不蠢!」
君王沉著臉道:「瑞清王,事情還沒查清楚,你別妄下定論,本王跟隨風的關係,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王後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算計他的子嗣,她不要命了嗎?」
「就是!」月王後不屑的挑眉。
瑞清王帶了殺意的紅眸閃了閃,他淡漠開口:「若是查清事情真相,君王可千萬不要袒護才行,不管是誰做的,都要讓她命償!」
月王後心頭咯噔就沉了下去,她面色白了白,一抹慌亂從眼底悄然而逝。
君王毫不猶豫的回答:「那是自然,膽敢算計隨風的夫人,那就是跟本王作對,必須要當眾砍了她的腦袋,才能洩憤!」
聽了自己夫君的話,月王後頓時覺得自己作大了,她原本打算的是毒死白王妃,哪成想愚蠢的蘇煙兒竟然自己喝了毒酒?
那毒酒是她身邊的老嬤嬤親手端上去的,到時候查到她的身上,那豈不是就暴露了自己嗎?
就在月王後備受煎熬且內心忐忑不安的時候,柳隨風同樣面對艱難的抉擇,他看到滿身是皿的蘇煙兒,眼角眉梢皆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心疼。
白小九凜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儘快把孩子剖出來,雖然七個多月可能不好養活,但是終究還有活著的希望,你若是再遲疑,他就真的保不住了!」
柳隨風著急追問:「那煙兒呢?她怎麼樣?」
白小九安撫:「她沒事,心脈已經被護住,隻等著孩子拿出之後,提她將劇毒逼出來就好,可孩子不一樣,太小了,沒有半點的抵抗力,若是被劇毒侵襲,那就再也救不活!」
柳隨風毫不猶豫的回答:「好,小九我絕不能讓煙兒有事,求你務必救她們母子的性命!」
蘇煙兒聽到他這般卑微的話響起,心頭泛起了驚濤駭浪,夫君應該是很疼愛她的吧?不然為何他會哀求白小九呢?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應該不會為難吧?
眼淚徐徐落下,一雙大手悄然給她擦去,他柔聲安慰:「沒事的煙兒,孩子若是沒了,咱們可以再生,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我這輩子都不能沒有你!」
蘇煙兒的喉嚨被淚水堵住,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白小九已經準備給她實施手術,先是注射了麻藥,片刻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剖開她的肚子。
當她看到孩子無恙的時候,壓在心口間的擔憂這才悄然散去,幸好毒素蔓延的很慢,若是孩子被侵襲,有太多的不可控,就連她都沒把握能治好。
隻是當她看到孩子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眸時,一顆心猛然沉了下去,難道是空歡喜一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