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胎記
徐玉寧有點理不清個中的關係,隻好朝小福子點點頭:「你慢慢說,把事情說清楚來。」
小福子壓低了聲音,將事情一一道來——
兆聖二年,璃太妃和慈寧太後同一晚臨盆,慈寧太後先一步發動,先帝爺被慈寧太後宮裡的人,先一步請去了坤寧宮。
等慈寧太後在坤寧宮生下嫡長子蕭行,遠在盈袖閣住著的璃太妃卻因難產皿崩,拚命產下一子後,撒手人寰。
而璃太妃生下的孩子,就是二皇子,蕭瑾。
璃太妃去世後,先帝爺一蹶不振,慈寧太後作了主,將蕭瑾交由馨太嬪撫養,可惜這個孩子,才剛滿周歲,就突然夭折了。
先帝爺先是痛失寵妃,又痛失愛子,痛不欲生,後來太醫查出蕭瑾是中毒而亡,而毒物,正是從馨太嬪給二皇子做的布老虎裡搜出,
先帝爺怒不可遏,以馨太嬪毒害皇子為由,將馨太嬪打入冷宮。
「從那之後,馨太嬪就瘋了!」小福子道。
「雖說那個孩子不是馨太嬪親生,但是那孩子的生母死了,馨太嬪又無所出,必定是當自己親生兒子來養的,她怎麼會那麼傻,去殺害自己親手養育的孩子?」
徐玉寧微微閉上了眼睛,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先帝爺肯定知道馨太嬪是被人陷害的,可是查不出真正的兇手,而他的愛子又死了,所以,他把所有的怒火發洩在了馨太嬪身上。」
也造就了這個女人可憐的一生。
「最是無情帝王家。」
徐玉寧睜開眼睛,心裡忽想,如果有一天色衰而愛馳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蕭奪會怎麼對她?
這一刻,徐玉寧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某一個信念。
她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在蕭奪手中。
前世的教訓已足夠慘痛,徐玉寧笑了笑:「隻有傻女人,才會相信帝王情長。」
遷宮的日子,也就這兩天。
徐玉寧最愛惜書房裡的這些書本和佛經,故特意交代珍珠、瑪瑙和琥珀,由她們三人親手整理,不得假手他人。
這日,珍珠將所有書本按書名列了單子,入了冊,命小福子搬來三個大箱子,指揮瑪瑙和琥珀將這些書本搬到箱子裡。
徐玉寧在盈袖閣住了一年多,抄寫的佛經堆滿了一面牆。
琥珀負責整理佛經,輕手輕腳將格子上的佛經轉移到指定的大箱子裡。
當琥珀將書架上面的佛經抱下來放好,轉身去抱書架中間的佛經時,手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裡,書架後面突然「啪嗒」一聲巨響。
琥珀嚇了一跳,懷裡的佛經掉了一地。
「怎麼這麼不小心?」瑪瑙連忙走過來幫忙,琥珀卻指著那書架道,「瑪瑙姐姐,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響!」
瑪瑙伸手往裡面一摸,摸到一個凸起的東西,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這裡怕是有個暗格!」
大戶人家的書房常設有暗格,用來藏一些重要的東西,瑪瑙是從侯府出來的,她比琥珀懂得多。
瑪瑙輕輕一扭,隻見後面的擋闆移開,果真露出了一個暗格來,隻見暗格裡面擺著一個捲軸。
徐玉寧聽說她們從書房的暗格搜出了一個捲軸,謹慎起見,還是過來看了一下。
「難不成是當初住在這裡的璃太妃,留下的東西?」
徐玉寧接過捲軸,小心打開來,卻見是一幅畫。
琥珀和瑪瑙好奇心大,也湊過頭來看,然而隻看了一眼,兩人臉上就騰起了兩朵紅雲。
隻見畫上的美艷女子披著一頭綢緞般的烏髮,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懷裡抱著一隻狸奴。
她似喝醉了酒,也似乎很熱,身上的衣裳脫去了半邊,隻餘另一半鬆鬆垮垮地拖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還有一段細如扶柳的腰肢。
「咳咳咳……」
徐玉寧臉上發熱,連著咳了好幾聲。
這居然是一幅閨中情|趣圖!
再一看落款,竟然是先帝爺的名諱!
「這是先帝爺給璃太妃畫的畫像。」
時隔快三十年,先帝爺和璃太妃的這等隱私,居然被徐玉寧這個「兒媳」給瞧見了,這還真是……
徐玉寧都不敢多看兩眼,忙將畫卷一卷,這時,畫上忽地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徐玉寧手指猛地一頓。
她很快又將畫打開,目光落在畫上的某一處,瞳孔驟然一縮。
隻見璃太妃側腰間,一小塊形似梅花的胎記,映入眼簾。
「娘娘這是怎麼了?已經一個人在書房呆了很久了。」
自從看了那幅畫像之後,徐玉寧就將琥珀她們叫了出去。
書房裡,徐玉寧正看著桌面上的那幅璃太妃畫像怔怔出神——
她曾在先太子的側腰間,看到過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
那是兆慶二十年三月開春的事。
那時先太子已有十八歲,徐玉寧十六歲,兩人相約著到京郊踏青放紙鳶,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隻能回到馬車上避雨。
他拿帕子蒙了眼睛,又背過身去,讓徐玉寧在馬車上更衣;然而輪到他更衣時,他卻大剌剌一脫,露出精壯有力的上半身,著實把徐玉寧嚇得不輕,臉當即紅了個透。
就是那天徐玉寧無意中看到,他的身上有塊胎記。
徐玉寧也正是因為淋了那場雨,回來之後病了好幾天,沒能出席蕭奪的婚宴。
所以這件事,她記得很清楚。
先帝爺膝下夭折的皇子不少,能活下來的,最終隻有三子:先太子蕭行,三皇子蕭奪,以及玉太嬪所生的皇幼子九皇子靜王。
但要說這三個皇子當中,相貌最肖似先帝爺的,當屬先太子蕭行。
先帝爺脾氣溫和,被稱為仁和之君,而先太子蕭行,也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人人都說先太子肖父,卻忽視了先太子的母親慈寧太後,是一個性格強勢,殺伐果斷的女子。
「難怪子不類母,」徐玉寧心中有萬千思緒在翻滾,「難怪先太子不能食辣……」
直到這一刻,徐玉寧終於記起馨太嬪嘴裡反覆唱著的兩句戲詞,為何這般熟悉了。
年幼時,她窩在祖母懷裡,曾聽過這一齣戲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