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沈清曦眉頭緊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在楚烨面前是不會醫術的，眼下總不能為楚烨問脈吧，如此豈非暴露了自己？
這麼想着，沈清曦便道，“給殿下的方子，殿下可照着用了？”
楚烨颔首，“你給的丸藥也吃了……”
“那怎麼會無用呢？！”沈清曦頓時有些急了。
楚烨見沈清曦心底十分舒泰，可到底不忍心見她如此，于是松開手，“沒什麼，今天晚上再睡……”
沈清曦欲言又止，前世她倒是不知道楚烨生過什麼大病，後來他去西北領軍作戰，可完全不像生病的樣子，這樣一想，沈清曦不由得心中微安。
“殿下切要保重身體。”
沈清曦又叮囑了一句，楚烨看她如此心底越發舒坦，于是一笑，“你害怕我死？”
沈清曦微愣，卻緩慢的點了點頭，“當然，不過，殿下不會死。”
楚烨嗤笑一聲，指了指外面的大雪，“這天氣，華清隻怕晚上才來，你是打算回去和你表哥同遊，還是在這等着？”
沈清曦看了一眼外面，歎息，“我都和表哥還有舅母辭别了，這會兒，表哥隻怕有别的正事要做了，我便在這裡等着吧。”
外面白雪皚皚，沈清曦留在這裡也不知做什麼，便問，“殿下可有事要忙？”
楚烨搖頭，“年關上，又有什麼事可忙？”
說着招手命令趙翼，“去，把得來的那一副棋拿來。”
趙翼得令，一轉身走了出去，很快，趙翼抱着一個棋盤，又拿了兩罐棋子過來了，沈清曦一看，便見這黑白子顆顆珠圓玉潤，竟然是用白玉和墨玉雕刻而成，不僅如此，每一顆棋子都觸手生溫，竟然都是暖玉。
沈清曦便一笑，“殿下這棋可真是難得，昆山暖玉？”
楚烨眉頭一挑，眼底生出幾分意外之色來，這暖玉的确來自昆山，尋常萬金難求，楚烨沒想到沈清曦竟然知道，這東西，一般隻有見識廣博之人方才曉得，而比起昆山暖玉，巫山的玉更為衆所周知一些，若是功底不到的人，隻怕是分辨不出的。
“你倒是知道，相府中也有此物？”
沈清曦失笑，“這樣的好東西，相府中自然是沒有的，我在書上看到過。”
沈清曦當然不是在書上看到的，她記得十分清楚，前世當上皇後之後，月氏國曾進貢了這樣一幅黑白棋子，這棋子後來送到了她宮中，隻是她從來沒有用過，那個時候的她開始和楚綦離心，又有誰來和她對弈呢？
這麼想着，楚烨将裝着黑棋的罐子給了她，“你先。”
沈清曦看了楚烨一眼，心底生出一點點奇怪的感覺，前世她滿心放着楚綦，可是楚綦說帶她去醉仙樓沒去，後來有了棋子，楚綦也從未和她對弈過，而這些，似乎在楚烨這裡全都實現了，沈清曦有些失笑，前世失去的，不值的，好像現在一點點的都給她還回來了，隻是這一切都是楚烨給她的……
她不由得仔細打量楚烨的眉眼，前世這個人幫她，如今這個人還待她如此之好，是老天爺看她從前太可憐了，所以才這般補償她？
見沈清曦盯着自己看，楚烨眼神都沒擡的道，“我臉上有花嗎？”
沈清曦面色一熱，輕咳一聲，“沒有，我看殿下臉色不太好。”
楚烨被沈清曦看的心底甜絲絲的，見沈清曦似有不自在，心底更是透着一股子雀躍來，他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心境，一時連對弈都心思蕩漾起來，沈清曦的棋藝雖然極好，可到底還是和楚烨差了兩分，楚烨看着她的棋路，下意識先讓了她兩分，如此，沈清曦方才覺得這場棋一來一回勝負難分了。
然而來來回回下了半個時辰，沈清曦還是看出來楚烨在讓她，于是歎了口氣，“殿下……讓我讓的越發明顯了……”
楚烨一笑，“要我教你嗎？”
沈清曦心頭一動，擡眸看楚烨，便見楚烨眼底噙着笑意，神情十分的惑人，她心頭漏跳了一拍，咳了一聲道，“不必麻煩殿下……”
楚烨好整以暇的靠在身後的椅臂之上，明目張膽的打量起了沈清曦。
沈清曦一邊苦思冥想，一邊被楚烨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正猶豫下一步該怎麼走，楚烨卻忽然道，“年後，父皇要給所有的皇子們選妃了。”
沈清曦一愣，擡起頭來看着楚烨。
前世，皇帝也是在皇子們封王之後開始給他們選妃的。
今年開始，陸陸續續的要定下太子妃和其他幾位王爺的妃嫔，而從前，在今年下半年的時候，楚綦親自開口求了相府的二小姐，當時楚綦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讨得了太後的歡心，竟然應了下來，直接就派人下了一道口頭谕旨來，沈懷得知此事，心底并看不上楚綦，他最疼愛的女兒，應該嫁給太子或者三皇子，怎麼能是楚綦這個不受寵愛生母出身更不高的二皇子呢，于是，讓沈清曦替嫁。
想到這些，沈清曦目光微冷，她坐直了身子，面色顯得嚴肅了幾分，“殿下想說什麼？”
楚烨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你覺得，我應該如何選擇？”
沈清曦頓時皺了眉頭，是啊，要選妃了，那楚烨也應該選妃了。
前世這個時候，楚烨一來是年紀小，人是排在後面的，二來，他淡出了衆人的視線，直到最後，他也沒有選王妃，那個時候他年紀不小，沈清曦想來想去，隻聽說他身邊有人，但是并沒有位分……
沈清曦不知道前世楚烨為何沒選妃，是為了隐藏實力？還是沒有喜歡的人？又或者前世的他本就不屑于世俗，所以沒有按照大家的期望辦？
不管是為了什麼，這輩子楚烨改了目的，這麼一來王妃人選就必須要有個決斷了。
沈清曦便肅容道，“這事非同小可，殿下必須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人選。”頓了頓，沈清曦又補充道，“不過……這等大事，殿下若是想選自己喜歡的人也可以，殿下若是沒有喜歡之人，再看利益問題。”
(=)